顾若是突然抱住姜新染的。
姜新染防备全无, 心惊了一下，正要推开她，她高温的身体贴上来, 姜新染到这病着呢，怪可怜的，心一软, 不意思跟她计较了, 就随她抱着。
顾若只以为姜新染没注意到这一茬, 脑中涨痛昏沉, 心里却在暗喜, 偷偷收紧了手臂，抱得更紧了。
她深深地嗅了一下，可惜鼻塞, 闻不到姜新染身上那股让她安心的味儿, 颇有几分遗憾。
“吃饭了么？”姜新染任她抱着, 她一起走进客厅。
顾若僵了一下，“没有。”
她概是昨淋了雨，突发重感冒, 不仅发烧, 且鼻子也堵得完全不通, 鼻头就像小丑一样红红的，脸上为高温呈现不自然的红晕, 说话的音听起来又瓮又粗, 像是锯木头发出来的音。
“我一猜你就没吃。”姜新染毫不意外，顾若这最不关心的就是自己的身体，为懒得弄饭干脆不吃饭是常有的事。
“给你下碗吧。”姜新染走进厨房里，在橱柜里拿了一口轻的小锅, 清水简单冲洗，盛了半锅水，放在灶上，开了煤阀门，点燃炉灶。
蓝色的火焰冒出来，姜新染又打开上方的橱柜，拿出一卷挂。
她厨艺不精，除了煮个鸡蛋挂，也不会做别的。
姜新染盯着灶台等水开，顾若倚在她身的门框边，满眼里只有她，仍觉看不够，如果可以，真把她装进眼睛里，走到哪儿就看到哪儿，半寸不离地守着她。
“你去床上躺会儿，煮了我给你端过去。”姜新染说。
顾若盯着她的耳廓，下意识道：“不累。”
又说：“我看着你。”
生病的脑子有点木，思维不够敏捷，话出了口，顾若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眼中划过一丝慌张，不动色地观察着姜新染的反应，怕为这一句，她又得说出什么一刀断之类的戳心窝子话来。
在姜新染只是动了动耳朵，没有接茬。
顾若紧张的神经放松几分，淡淡地，概为自己生病了，所以姜新染比平常更心软。
沉默了一会儿，姜新染起来：“对了，你生病了怎么不跟你助理说一啊，他都快急死了，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
顾若愣了一下。
她眼中挣扎了半分钟左右，最终还是跟姜新染说了实话，“我早上就已经通知过他了。”
“那他……”
“他骗你的。”
“……”姜新染顿时心复杂。
顾若瞧她拧起了眉，只当她生了，忙对她道歉，“对不起，我没骗你，我不知道他把电话打到了你那里……”
话说急了，口水呛进管，顾若捂着嘴，咳得肩膀都抖动起来。
姜新染见状，赶紧过去拍她的背，给她顺，“你这么激动干嘛，我又没生你的。”
喉咙里那阵呛劲过去以，顾若反复对她解释，“染染，我真没骗你……我已经吸取教训，以再不会骗你了……”
发红的眼眶，眼底还有青黑，眼里闪动着哀求的意味，看得姜新染心酸。
她不禁到，自己对顾若是不是太苛责了，让她如此惧怕自己，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心里又忿忿不平，自己不就是被顾若逼到这步田地的么？要不是她对六年前那事扭扭捏捏，总是不肯说实话，姜新染也不至于如此。
偏顾若就有这种本事，高高在上的偶尔放低了姿态，就让不自觉地反省。
“你量过体温了么？”姜新染心中千回百转，话出口时，也不过是一柔软的叹息。
“没。”顾若怔了下，道：“我没觉得烧得多厉害，不用量体温。”
“那是为你已经被烧糊涂了，这事能凭感觉么？你到底懂不懂科学？”姜新染皱着眉瞪了她一下，“你自个儿看着条，别让锅溢了。”
“你去哪儿？”顾若只当姜新染要走，追着她问。
“给你找温度计！”姜新染脑仁嗡嗡的，感觉自己也快被她传染得发烧了。
顾若家里的药箱就是姜新染亲自准备的，放在哪她门儿清，用不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是一根老式的水银温度计，管子是玻璃的，价格不到三块钱。
姜新染拿着那根温度计甩了几下，把刻度甩到35度以下，递给顾若，“放胳肢窝里夹着，五分钟以拿给我看。”
顾若嫌麻烦，她打商量，“叼嘴里行么？”
“再啰嗦我就让你趴床上，用最痛苦的方式量体温！”姜新染音听起来有点凶。
顾若却已经明白了她指的是什么，勾着嘴角笑起来，抱着手臂悠哉点头，“啊。”
那语听起来还很期待。
“……”姜新染那太阳穴爆跳，“顾若，你再这样我走了。”
怎么这发着烧脑筋还转得这么快？尤其是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时。
顾若不敢再逗她，像个乖宝宝一样回到自己的卧室里，老老实实夹紧了温度计。
五分钟，姜新染的清水鸡蛋挂下了，她没掌握量，下得有点多，盛在碗里，端去顾若的卧室。
刚打开房门，只见顾若已经把温度计拿出来了，她把刻度往下甩一度，手起手落的动作，恰落在姜新染眼里。
顾若的动作顿住，不安地看向姜新染，试图解释，“染染，你听我说……”
姜新染脸色铁青，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放，抱胸，挑着眉睨她，“我听着呢，你说啊。”
顾若语塞，她没到姜新染竟然会真的要认真听，脑子生病迟钝，反一片空白，无从说起了。
憋了一会儿，只道：“我把温度甩下去一点，只是不让你担心……”
“你这样我不是更担心么！”姜新染吼道，“顾若，你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吧！”
最只重新量。
顾若夹着温度计，姿势滑稽，不方自己吃饭，姜新染被她得脑勺隐隐地疼，又不能看着她饿肚子，深吸一口，只认命地端起碗，筷子卷了几根条，送到她嘴边，“吃。”
顾若顺从地张了口。
一碗清汤寡水，愣是吃出了珍馐的感觉。
她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热乎地，要是能得姜新染一辈子这样待她，就是真的烧坏脑子，她也甘之如饴了。
内心刚起了这个念头，立刻警觉起来，把这种逸恶劳的法彻底击碎。
怎么能这样呢？顾若不能有差错，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她到了如今的位子，身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就为了趁势把她踩下去，顾若绝不能放松警惕。
最艰难的子都熬过来了，到了如今，正是可以利用手中资源实现姜新染胸中抱负的时候，又怎么能在这最的关头倒下。
那之前的六年煎熬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了？是不是条太难吃？”姜新染看她脸色不对，担忧地问。
“嗯？”顾若回神，笑了下，“没有，很吃，我恨不得再吃一碗。”
“你也不怕撑破了肚皮。”姜新染笑，“吃也没有了，吃多了积食睡不着，你要吃，下次我再给你做吧。”
顾若眼前一亮，“还有下次？”
姜新染上薄红，赶紧收了碗逃出卧室。
只剩顾若躺在床上闷闷地笑。
姜新染洗碗回到顾若的卧室里，顾若半靠半躺地倚在床上，眼皮直往下坠，看起来一副强撑的样子。
姜新染笑，扶着她躺下，“生病了就得多睡觉，发发汗得快，睡就睡呗，强撑着做什么？”
顾若躺下，顺势抓住了她的手，“染染，你别走。”
姜新染愣了下，“我还得回公司呢。”
也许生病真的给了可以理直壮地无理取闹的勇，顾若看起来比平时柔软，也有几分任性，“我怕醒来看不到你。”
“可……”
姜新染刚开口，顾若裹紧了棉被，打了个寒颤。
“冷么？”姜新染敏锐地发现了。
顾若抿着唇，瞅着她，没说话。
浸湿了的水润眸子，看得姜新染不忍。
顾若不一会儿又打了个寒颤，像是在回答她。
冷硬骄傲的女一旦生了病，虚弱柔软下来，格外楚楚动，那双向来清冷的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更有种梨花带雨的娇美，连冷艳锋利的五官都弱化了。
就像在姜新染的心头上投了一枚石子，春水荡涟漪，心尖都化开了，再多非走不可的理由都化成了柔。
“放心睡吧，我不走，我去给你加一床被子。”
顾若拉着她的手，“别走。”
比起们口中敬畏三分的“顾总”，她此时更像一个需要陪的小孩子。
“不加被子你冷怎么办？”姜新染问她。
她不说话，只直勾勾瞅着姜新染。
姜新染咬着唇，了，脱了自己外衣，钻进被窝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顾若。
有什么不了的呢，以前顾若也是这样帮她取暖的。姜新染自我安慰，就当是把从前欠她的还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