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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大梦谁先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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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稼的师傅唐六如曾问过赵稼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为何要收你做徒弟?”并许诺要是她能答出来,就教她一套绝世剑法。素来习武成痴的赵稼,当即答道:“因为我天资聪颖。”

这话也不假,说是聪颖都算自谦,百年不遇都是轻的,生而知之还差不多。

只是唐六如摇摇头,一脸嫌弃回道:“早知道你这么聪明,为师就不收你做徒弟,把你丢给宋之问,省的给自己找没趣。”

赵稼切了一声,拾起树下桃花,捻在手里,疑惑道:“贪图我美色?”

唐六如正喝着自酿的酒,听到这回答,嘴角抽了抽,斜着眼盯着赵稼,反问道:“舒无衣这孙子什么时候又来了?”

“咦,你怎么知道舒师伯来过?”

唐六如一拍桌子,“门中还有谁讲话这么无耻?为了抢你做徒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赵稼随手丢掉手中桃花,“还有你。”

“……此事休要再提,你舒师伯为人还是不错的。”

赵稼没理会这个不着调的师傅,背过手去,绕着那棵桃树转了几圈,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快步跑到案几前跪坐下,一双明亮眸子盯着唐六如,“难道我长得像师傅的青梅竹马?”

唐六如勃然大怒,放下酒杯,一拍桌子,“舒无衣那鳖孙还敢拿言情话本贿赂你?”

“不,是你拿来垫桌脚的那本《孤山亭》。”

“……写的不好才拿来垫桌脚,以后别看了。”

赵稼挠了挠头,半晌想不出来为何。当初师傅尚是无名之辈,却与七情谷主张空青大谈武道,辩的张谷主默然不答,江湖上都说他是空谈大道的酸儒,他一气之下以书画入剑道,半月之内连破长江两岸成名高手,又连夜下太湖,破青玉剑试,入青玉洲,风头一时无二之际,却拒了宣他入朝为官的圣旨,砍断了宣旨大臣所乘快船桅杆,留下一句天子船不过如此,便隐居太湖,收了自己做徒弟,种了一片桃花林,自得其乐。

而自己那时不过是个孩童,在旁人瞧来甚至有些呆傻,即没握过剑,也没读过多少书,为何“画中仙”唐六如要收自己做徒弟?

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很久,也没有师长解答,直到有一天问了舒师伯,舒师伯哈哈大笑,顺走师傅两瓶酒后,笑着答道:“这混小子收你做徒弟之前,和我说啊,说这小姑娘是他几十年来见过的,第一个路痴到在自家院子里都能走丢的人,这份天资实在难得,所以收你做徒弟,谁知道捡了个宝,唉,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可怜我一把年纪,连个中意的徒弟都没有,”

于是乎,那天以后,青玉洲里就常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跟在她身后,想看看这千年难遇的奇才究竟路痴到了什么境界。后来,赵稼就有了“十步迷途”的美誉。

其实十步有些夸张了,就比如今日,在这长安城中,赵稼就只不过是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从城西往城东而去,成功绕到城南,之后又顺着那小贩指的方向,向京兆府而来,却弯弯绕绕到了通化坊,才终于见着京兆府屋顶最高处的檐角。

赵稼干脆放弃看路,直直盯着那处檐角,依靠敏锐直觉,躲开往来行人,一心一意朝着京兆府而去。只是行至半途,却忽觉有不远处有股阴诡气机,杀意聚而不散、隐而不发,极不稳定,一时间不自觉偏了方向,朝着那条街道大步而去。

待到她临近那到气息,却发觉是个巡捕司的捕头,抱着个宽大木匣,低头不语,身前一个穿着华贵的矮冬瓜,抬头指指点点,不知道说些什么。

然后她看到那冬瓜一拍木匣,那捕头如梦初醒,随即木匣碎裂。一股磅礴气机炸裂开来,一抹寒光直直掠向那个冬瓜的脖子。

而赵稼早在那不知死活的冬瓜拍向木匣时,便觉不妙。须知高手内力流转之时,方寸间自有规矩法度,而那捕头气息晦暗不定,似是渊冰覆水彻骨寒,通俗一些,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此等感觉玄而又玄,是赵稼天生的本事,向来准得很。

然而,纵使她早有准备,却没料到这捕头握刀、挥出只在一瞬,无半分多余动作,行云流水之间,竟有一丝残忍的美感。眼看那柄横刀就要斩下那颗冬瓜脑袋,却又在刹那间,刀刃被一只宽厚手掌死死握住,纹丝不动。

出门带侍卫这一保命的法则,将永远铭刻在温落亭的心上。

赵稼眼见那横刀停下,微微松一口气,那冬瓜踉踉跄跄后退几步,瘫倒在地上,先前的威风半点不剩。

而及时握住横刀的侍卫,心中则是十二分的惶恐和后怕,若是这混账死在自己面前,只怕一家老小都得遭殃,瞥一眼瘫倒在地上的温大人,杨毅沉声道:“大人,劳烦躲远些。”

温落亭哪里还站得起来,当即手

脚并用,爬出老远。而杨毅目光重新回到眼前这个捕头身上,却看到一双平静似水的眼眸。杨毅轻声道:“这位捕头,你可惹上大事了。”

而他没有听到任何答复,只感觉到忽然的心悸,如临深渊。

赵稼当即解开胸前绳结,背后长剑滑落,她顺势握住剑柄,抡一个半圆,以暗器手法甩出剑鞘,直直射向那捕头,同时朝那侍卫大喝道:“松手!”

这一声松手,兼用兵家秘法擂鼓式和道家敕言法,常人若无防备,一喝之下,往往会失神弃智,杨毅虽是武功有成的高手,却依旧被这一喝夺了心智,当即松手后撤,回过神来,正欲看是哪个小人胆敢暗算于他,却瞧见横刀之上,骤然亮起一层吞吐不定的青芒。

随即耳畔有箭矢声掠过,定睛看,是一桃木剑鞘,如离弦之箭,射向那捕头,去势凌厉,足见功夫高深,而那捕头却依旧平静地挥刀而过,剑鞘整齐地从中断成两半,无声无响。

所谓内力,于武为本,于人为基,于兵为气,其势险,其劲锐。杨毅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长安城内,使这等内力,这位捕头,你就不怕失手伤了百姓?”一边讲话,一边悄然挪了挪身子,余光瞥见一个执剑女子缓缓走来,青衣素带,宽袖长裙,丝毫不像个江湖中人。

杨毅在江湖打磨多年,虽知晓人不可貌相,但如此年轻秀丽的容颜,却有如此功夫,不免有些感慨自己三十多年活到狗身上去了。

而那捕头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刀身之上,青芒逐渐浓郁。

“这位姑娘,”杨毅回过神来,想起方才自己仗着掌心罡气拦下这捕头一刀,实在是有些托大,对赵稼也多了几分感激,大声道:“若非你,杨某这只手只怕要废掉了,多谢。”

赵稼点点头,走到杨毅身旁站定,有些心疼地看着地上的剑鞘。杨毅明白这剑鞘实则是为了延缓那捕头使出这一手内气外放,有些愧疚道:“是我的不对,害姑娘失了剑鞘,此间事了,我再赔姑娘一副。”

赵稼轻轻摇了摇头,小声道:“师傅做的。”

杨毅正要问赵稼师承何处,赵稼却先问道:“阁下是何方神圣?”

这话问的十分怪异,不合时宜,不伦不类,杨毅一时语塞,皱着眉回道:“在下杨毅。”

“哦,”赵稼随口应了一句,心底确认罢师傅给的名单上没有这个名字后,长剑一抖,盯着时若闻,轻声道:“你打不过他。我来。”

这话着实太过直白,杨毅一时怔住,面色一青,正要发作,赵稼却已经挺剑而上,剑光如雷霆乍起,与横刀交错相接。

赵稼心中默念师傅给的名单:第二十三,长安,时若闻。擅百尺天玄功,内力精湛,使刀,刀法凌厉,不可敌,晓之以理,可逃。

只是赵稼向来不怎么听师傅的话,况且桃木剑鞘都毁了,总要把他从走火入魔中唤醒才是,否则岂不是亏大发了?舒师伯有句话说得好:“宁做亏心事,不亏半分财。”何况那桃树是她亲手种下的。

时若闻不言不语,眼神平静,刀法却有些凌乱,劈挑刺抹不成章法,但他临阵对敌经验何等丰富,招式漏洞往往一闪而过,赵稼长剑好几次侧身而过,险些就伤到时若闻,却也只是多了几分惊险。赵稼面色凝重,却没有半点惊慌,呼吸之间,长剑亦附上一层淡淡白芒,青白相织,刀剑交错。

杨毅皱着眉头,虽惊讶于这年轻女子内力精纯,却也有些不屑:内气外放虽难,但他杨毅也不是不能,方才他接下那致命的一刀,同样是有罡气附着于掌心。当下冷哼一声,径直握拳冲向时若闻。他也是江湖中成名的高手,插入的时机自然选的不错,只是赵稼眉头微皱,一边与时若闻僵持,一边开口道:“你来作甚?”

杨毅听得这年轻女子临战对敌之际,还有余力出声,又是一惊,不愿失了面子,强自闷声回道:“帮你。”只是这一讲话,不免动作慢了几分,被时若闻一刀斩下,若非赵稼剑尖直刺时若闻必救之处,只怕杨毅要少几两肉。

赵稼虽不喜对敌之时他人相助,但独面时若闻,也确实有些力不从心,她本为唤醒时若闻而战,却不料时若闻纵使心智半失,一身精湛武艺依旧丝毫不落下风,且刀网越发密集,此时多了一个功夫还过得去的,略一思索,反手截断时若闻一式杀招,轻声道:“你攻他肩头、左臂、后腰。”

杨毅哪里还敢再说话,他一入战局,才觉这当中遍布杀机,远不是看起来那么轻松,这捕头以一对二,竟隐约不落下风。有好几次,横刀擦着杨毅额头而过,吓出一身冷汗,心中对游刃有余的赵稼,自然多了几分顺从,听得赵稼再度讲话之时依旧气息绵长,更是惊诧,当即依她所言,变拳为掌,运势如刀,斩向时若闻肩头。

二人互为主

从,攻势渐顺,赵稼一边指挥杨毅主攻时若闻各处薄弱,一边伺机唤醒时若闻。青玉洲是天下武道之巅,门中自然少不了关于走火入魔的记录。未几,杨毅找准时机,变掌为指,直刺时若闻眉心。时若闻抽刀回防,赵稼反握长剑,趁虚而入,剑首点在时若闻胸膛要穴之上,时若闻动作一滞,赵稼得理不饶人,指节弯曲,连点时若闻数个大穴,动作飞快,一气呵成。

时若闻动作越发不成章法,神色时而悲恸时而冷漠。赵稼以前未曾试过这兵家的武韬发启之术,只知这门秘法应对心火暴虐时有奇效,方才她与时若闻相斗,专以缠字诀相对,就是为了观他阴阳内外、气机变动,对症下药,此时事毕,当即抽身后撤于数丈之外,剑尖指地,静观其变。

杨毅见她后撤,哪里还敢恋战,当即一掌拍出,借着反震之力脱离战局,站在赵稼身旁,大口喘气,神色之中有几分后怕,心想:巡捕司的人怎的如此厉害,这分明是走火入魔的样子,说好的心智全失、方寸大乱呢?

稳下心神,杨毅问道:“姑娘,他不动了,可是成功了?”

赵稼长出一口浊气,并不回答,只是盯着时若闻。

而时若闻忽的停下动作,执刀在侧。刀身之上,青芒吞吐不定,时而消散时而壮大,片刻后,青芒消散,露出刀身上三个篆字。

“不如归?”赵稼眉头微皱,认出了这柄名刀。但师傅说这柄横刀的刀柄以奇石迷毂所制,似玉非玉,能清神能明智,为何这人还是走火入魔?

杨毅见青芒消散,心中松了一口气,忽的想起自己那倒霉催的冬瓜老爷,转过身去,闻着一股恶臭。温落亭瘫坐在不远处的街上,双目呆滞,张着嘴,却不说话,杨毅按下心中厌恶,尽量使自己语气温顺:“老爷,你还好么?”

温落亭连忙点点头,愣了愣,又疯狂摇头,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脖子。

杨毅自认倒霉,正欲上前扶起这冬瓜,却听得赵稼厉声喝道:“小心!”

他心底警钟大作,只觉背后彷如有秋风肃杀,寒气与杀意霎时临身,一时竟生出灭绝之心、必死之意,呆呆站在原地,束手待毙。

而时若闻眼神悲恸,神色疲惫,踉踉跄跄递出这一刀,似乎要把心中不平全数经由这一刀斩出来。这一刀去势慢,杀意缓,但偏有不可阻挡之意,仿若眼前之人本就该死在这一刀下。

赵稼轻轻挥了挥宽松袖口,记起师傅教自己剑法时曾说:“你天性纯真,赤子之心天然而成,能心意通达又如何,世上有不平,不知忧何以解忧。我这剑法,你如何学得?”

青衣姑娘微微叹一口气。师傅曾说和自己说:“有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那眼前这人,这一刀的愁怨悲苦,又该做何解?

赵稼抬起长剑,斜指地面,如捧胡笳。望向时若闻,瞧着他愁苦神色,喃喃道:“不知愁何以消愁,不知忧何以解忧,不知苦何以救苦。”

长剑轻舞,接上时若闻刀势,赵稼轻声道:“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

时若闻悲愤神色更甚,一刀接一刀,全然不顾虎口处隐约裂开的伤口。

而赵稼使巧劲,卸去充沛劲力,将横刀引向一旁,又道:“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

横刀翻转,刀锋自斜里划向赵稼咽喉,去势极快且狠。

赵稼仰头躲过这一刀,长剑顺势刺向时若闻肩头,一击不得,复又欺身而上,左手挥出一掌,轻声道:“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

时若闻浑然不觉自身攻势实则已被赵稼引导,只顾出刀,似乎要斩尽心中积怨。

赵稼逐渐掌握战局,神色却愈发凝重,手中长剑画出一个曼妙弧度,将时若闻手中横刀挑向身后,侧身而过,语气温和:“制兹八拍兮拟排忧,”。随即并指为剑,掠向时若闻耳窍。

时若闻旧力初去,新力未生,耳窍之上挨了一记劲气,手上动作亦是一停,随即面露迷惘神色。赵稼收指顿剑,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罕见忧愁;“何知曲成兮心转愁。”说完这句,她面色霎时变得苍白。

这一句所附内力,是以道门清净天秘法,兼以佛家当头棒喝,二者之间内力流转运行的差别,说不得天差地别,也不遑多让。更何况此等功法本就耗费心神,此时赵稼只觉气海翻腾,经脉灼烧,当中苦楚实在不足为外人道。

赵稼退后几步,连点身上几处大穴,咽下一口鲜血,挽剑在手,目光戒备。

而时若闻横刀垂地,面色复归平静。半晌,横刀微动,他睁眼所见:晴空万里,残破青砖,空旷街道,眼前一个青衣女子。

赵稼微微躬身,平静道:“青玉洲,赵稼,见过时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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