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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长安暑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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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里时若闻的路走的不安生,颇有一波三折之感。宫墙外的魏远书却意外的顺利,本以为要逼出陆天隼的同心锦要费些功夫,却不料陆天隼是个急躁性子,出手便是杀招。那一枚同心锦是陆天隼威力最大的暗器,内藏机巧,藏于掌心时是寻常石子模样,若是用织锦坊的手法打出去,就会成为奇门苦心钻研的顶尖暗器之一。

魏远书对于同心锦这个名字很是不屑,当初奇门在一场大变后,门中技巧造物有些流落在外,好好的“天惊石”落到织锦坊手里,就成了不伦不类的同心锦,旁人或许觉得织锦房颇有手段,魏远书却对织锦房当初杀人夺宝的事情清清楚楚。

只是也过去好些年了,陆天隼这一代也勉强算个名门正派,而陆天隼虽有些急躁,却也不失为一个好捕快,用钟云乐的话讲,是有用的那批人,故而魏远书用的是“雪藏梅”而非另一根“梅隐血”。城外的两个捕快不擅医术,一时也只好把陆天隼送回巡捕司交由楚玄云料理,而安定门里边这一片,就只有魏远书一人看着了。

再三交代那一队官兵务必亲自送到楚玄云府上后,魏远书便十分“忧虑”地代替陆天隼,盯着这一片至关重要的城下之道。而官兵也很快回报了楚玄云的原话:“陆捕快身中奇毒雪藏梅,五日之内不能言语,不能行动,等同废人一个,五日之后才能开始治疗。”

“五日?”魏远书微微点头,挥手让他们散去后,一时有些担心,原以为这毒能有七日功效,却不料只需五日,楚玄云便可着手治疗。他揉了揉手腕,盘算着要不要潜入濒湖楼再给陆天隼找点麻烦,只是楚玄云一身内功高明,贸然行动怕是不妥。

正想到调虎离山一类计策时,魏远书听得一个熟悉的清脆声音响起,心中百般计划瞬时化作一声不妙,转过身去,正是一身红衣的魏明竹。

“明竹?”魏远书转过身来,皱着眉问道:“你怎的来这儿了?”

魏明竹清澈双眼之中露出一丝狡黠,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裳,反问道:“你猜我这身衣服,是哪里来的?”

魏远书虽做了多年捕快,却并没有什么探寻求索的性子,抱着剑随口答一句不知道,心思急转,要想办法让魏明竹速速离去。只是魏明竹见他这满不在乎的样子,两道细眉反倒愈发像一对弯月了。她捏着裙角在魏远书面前转了一圈,炫耀之意十分明了,魏远书只当这是老头子又给了零花钱,魏明竹却大笑着指了指魏远书,幸灾乐祸道:“说起来要多谢你呀,这是宋姐姐送我的。”

魏远书听到后半句,脸色大变,把手中佩剑挎好,四处张望,像是要找个地方躲起来。魏明竹猜到他这幅样子,叉着腰说道:“你若是夸夸我这身衣服,我就告诉你,宋姐姐现在在哪儿。”

“你这是趁火打劫,”魏远书没好气地说道,“我还夸你,你个小叛徒。”

魏明竹悠然地甩了甩衣袖,背过手去,叹一口气,说道:“可怜我那宋姐姐,为了找到那无情无义的负心汉,真是煞废苦心啊,我见犹怜,何况小魏啊。”

“……你这衣服真不错。”

“没诚意。”

“有诚意,和你这衣服一样,不仅红,而且有诚意。”

魏明竹笑着点点头,语气赞叹:“明月阁的衣裳被你这么夸,真是很有诚意啊。”说罢,笑着指了指城门处川流不息的货商来客,说道:“你仔细想想,这种日子,宋姐姐要不要照顾照顾自己家的货物?”

魏远书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之际,魏明竹又指着自己身上的这身红衣,笑着道:“那你再想想,宋姐姐送我这么一份大礼,你说我如何才能报答呢?只好告诉她,她心心念念的郎君在安定门,顶着大太阳巡防,想必十分之辛苦吧。”

魏明竹话音刚落,就又有一个清澈女声不急不缓道:“却只怕,那人不但不愿见我,只怕连想都不肯想我。”

魏明竹不理会呆站在原地的哥哥,越过他,牵起那女子的手,笑着道:“那我帮你配一味药,专治相思病。用三两柔情七分胆气熬成一锅,狠狠砸在那负心汉脸上,保管药到病除、”

那女子微微叹一口气,无奈道:“这些胡话你又听谁说的,二哥教你的?”

“意何师兄没教,艾师叔教的。”

魏远书叹一口气,转过身来,苦笑着说道:“宋小姐,这么大的太阳,何苦出来呢。”

那女子握着魏明竹的手,轻声道:“明竹说你在这儿,我只是顺路来看看你罢了,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不是不是,”魏远书连连摆手,“不打扰,不打扰。”

那女子闻言,展颜一笑,仿佛这是天下最好的情话。

小丫头拍了拍魏远书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可莫要浪费了我给你的大好机会。”又笑着对那女子道:“宋姐姐,我去医馆找意何师兄要医书了,你们俩慢慢聊。”说罢,挣脱牵着的手,消失在人潮中。魏远书眼神躲躲闪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憋出一句:“那衣裳挺好的。”

这女子着一身素色的齐腰襦裙样式,却并不披帛,且衣裳也改作更方便行动的样式,一时生出干练之感,却因那温婉面容,而没有一丝凌厉气质。听到魏远书夸赞那衣裳,

她也是开心道:“明竹还小,这件最适合她,即不过分鲜艳,又衬出娇俏,我也很喜欢。”

魏远书却有些反常的沉默,十分不像他,却也是他。若说这世上除了魏西云外,还有人治得了他,那便是这位宋家三小姐,宋意初。

宋意初见他并不说话,微微叹一口气,却并无委屈或可怜的味道,而是指了指城门处的车水马龙,关切地问道:“我听说刚刚出了事,你可还好?”

“我没什么事,”魏远书按下心中焦躁,微笑道,“另一位捕快受了点伤,现在这处由我一人负责。”

宋意初点点头,又指了指高处的瞭望塔,问道:“你不上去么?”

魏远书摇摇头,回道:“我不擅长远望。”旋即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微笑道:“出了名的有眼无珠嘛。”

宋意初却摇摇头,微笑着回道:“有的,我就很喜欢。”

魏远书笑容之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指了指一旁城墙根下的阴凉带,带着宋意初躲开了晌午时的烈日,却躲不开莫名的沉默。两人沿着城墙缓缓踱步,宋意何神色满足,魏远书却因另有要事,恐误了计划安排,一时有些不安的情绪生出,若是忽略这令常人无法忍受的尴尬,这一对男女也称得上般配。

打破这沉默的也不是他们,而是一个卖杂货的小童,来问二人要不要买一支纸鸢,虽说已过了春望野游的时候,不过宋意初还是给了那乖巧小童三文钱,买了一只做工不甚精细的软翅风筝,还收获了这孩子一句诚恳的百年好合,若非这孩子急着回去摆摊的母亲身边,只怕那句早生贵子讲出来,魏远书脸就该红透了。

宋意初笑着目送那孩子远去,举了举手中的纸鸢,轻声道:“你记得魏叔叔带我俩回相州那年么,我记得也是这个模样的风筝。”

“啊?”魏远书往常的机灵洒脱此时不见了踪影,心中只想找个法子支开宋意初,却觉得心中一团乱麻,哪里想得出什么办法,听得她忽然问起,支支吾吾应道:“嗯。大概是吧。”

宋意初面色平静,并未因魏远书的敷衍而有半丝不满,将手中纸鸢递向他,轻声道:“你拿着吧,三文钱嘞,当初魏叔叔买的那个才两文,不过也没这个大。”

魏远书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接过纸鸢,才发觉这纸鸢做的是只彩蝴蝶,却用厚纸蒙的面,有些不伦不类。

“我明天要出一趟城,大后天才回得来。”宋意初语气依旧轻和。

而魏远书低头仔细看着纸鸢,仿佛这上边有什么绝世武功,丝毫未发觉眼前人说这句话时,眼神决绝,带着一丝不忍离去的悲伤。

他低头瞧着纸鸢,半晌才问道:“你要去哪儿?”

宋意初笑着说道:“家里在南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我得去看看。”语气平淡,似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魏远书看到了宋意初今日身上穿的素色,却未曾发觉她身上似乎只有素色,连腰间的荷包都不是喜欢的红色。

“南边那么远,三天回得来么?”

“也没有很南,隋州而已。”宋意初拍了拍纸鸢,笑着道:“你把这纸鸢带好了,我回来找你要。”

魏远书眉头一挑,抬头问道:“回来?你现在就要走了吗?”语气之中,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喜悦,只是这喜悦未免有些残酷。

宋意初淡淡地嗯了一声,点了点蝴蝶纸鸢的翅膀,直直地看着魏远书的眼睛,轻声道:“能不能送我出城?”

魏远书自然马上答应,他只怕宋意初影响计划,此时能送走是最好不过,只是又深感羞愧,一时觉得自己卑劣无耻,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说道:“你此去隋州,一路小心。”

宋意初咬着嘴唇笑了笑,调侃道:“这话不该留着城门口说嘛,怎么,急着赶我啊?”

“没有没有,”魏远书连忙摇头,“哪里的话,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旋即又觉得有些说不下去,张了张嘴,又紧紧闭上,嗯了半天,小声说道:“就是,一路顺风的意思。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宋意初也没少见魏远书手足无措的样子,此时却显得格外开心,指着城门道:“带路吧,魏大捕快。”

魏远书嗯一声,攥着纸鸢走在前边,宋意初背过手去,轻轻跟在他身后。两人走出城墙阴凉处,被头顶太阳照出的影子也是一前一后,宋意初低着头,眼波流转,笑着提起裙角,伸出脚去,踩着身前人的影子,一步一步,亦步亦趋,不亦乐乎。

大抵是烈日太灼,魏远书抬手把纸鸢向后举高,正遮住宋意初头上的炎热,蝴蝶纸鸢挡不住所有光亮,却把自己身上的纸张纹路映的清楚,宋意初发觉眼前的两道影子消失,撅着嘴抬起头,瞧见那纸鸢,却又笑了。

她仔细盯着那杂乱纹路,摘了其中几条,伸出手轻轻地在空中画出来,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凉”字。

她又看向身前举着风筝的人,把那个歪歪扭扭、并不存在的“凉”字轻轻地贴在他背上。

长安尽暑气,愿你得清凉。

魏远书送走宋意初时,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不舍。城门口处熙熙攘攘,纵使此时是一日之中最为炎热的时候,安定门依旧是拥挤的,周遭的空气中充

斥着夏日闷热的气味,魏远书身处其中,穿着一身黑袍官服,却提个蝴蝶纸鸢,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只是他不在乎这些,在送走宋意初之后的短暂伤感后,一股浓烈的不安弥漫在他心头:距离他吹响那声哨子已经过去了很久,午后的烈日已经有向西而去的征兆,但城外应有的回应却至今未曾发出。

魏远书站在城门不远处的空地上,左手举着纸鸢挡住日头,右手摆弄着剑穗,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瞧着这位年轻捕快举着一只蝴蝶纸鸢,嘴里念念有词,不免感慨一句“挺俊的小伙子,就是脑子有点毛病。”,而周边巡防的官兵们,虽看不懂这位巡捕司的爷是出了什么毛病,不过也乐得自在:换了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少不得上来训斥。

官兵们想着混日子,这日子却偏要给他们找些事情做。门口查点文牒的老吏在城门处查验的不甚认真,却也靠着老道经验查出来几个小毛病,只是这些客商银钱使得熟练,自然也一时各自欢喜,不过接下来这一支十六人的商队却有些奇怪。

“叫什么,从哪来,什么货物,多少人,几时离去。”老吏头也不抬,翻开手中册子最后一页空白,随口问了几句,对面那人答的倒也爽快:“在下黄叶,波斯来,运些毛皮和杂物,万寿节过了就回去。”

老吏闻言一怔,倒不是答的有问题,就是太流利了点,抬头一看,却还真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正从怀里掏出一份文牒,双手递给老吏。老吏接过文书,掂量掂量文书下边的薄银,一边笑着道:“阁下这官话,倒是比我这个汉人都流利。”说罢,打开文书,证过身份面容,继续问道:“西市可有备案?”

这波斯人年纪不大,蓝色束额之上虽无镶嵌,老吏却瞧得出来,这是极其名贵的缎子,做工也精细雅致,不比什么宝石来的便宜,身上的衣裳则是汉家衣裳,却没有不伦不类的味道,配上那副异国面孔,到有几分俊美的意思。

“不是一般人。”老吏心中下了结论。

这黄叶看上去经验颇为丰富,流利地答道:“西市备案也是这名字,去年也来过贵国的。”

“嗯,黄叶,波斯,有的。”老吏翻开西市外商那一册,确实在上边找到了黄叶的名字,点点头,正要写下凭证,却瞥见那车队上的货物,一时生疑,停笔问道:“那车上的,是皮毛杂货?”

“是我国特产的一些动物皮毛,换些瓷器回去。”

老吏点点头,笑眯眯地指了指不远处的魏远书,说道:“那位是上司,大官,不好直接过,麻烦查验一下,可好?”说罢,也不等黄叶答话,朝身旁官兵使个眼色,那官兵点点头,带几个持矛士卒,越过黄叶,走向车队。

黄叶刚要说什么,老吏却又道:“我听阁下的官话很是不错,是从哪学的呀?”语气温和,似乎只是寻常寒暄,配上苍老面容,似乎暂时压下了黄叶的紧张。黄叶恭敬地答道:“是在圣天子开办的学院所学。老先生,我这货物可有什么问题?”

老吏心想:大暑天运皮货,运的量还不少,这哪是问题,是毛病。脸上却依旧挂着和善甚至有些慈祥的笑容,回道:“没问题,就是那位大人在这边,我也不好直接过。你说的学院,可是那官学?哦,怪不得,圣上大兴学堂,连外国人都可以入学,实在是我们的运气啊,你说是不是。我家也有个读书的孩子,他的官话还没你的好,唉,实在是个蠢蛋,上次先生布置课业还敢逃,我回去还得再抽几巴掌……”

老吏絮絮叨叨间,那官兵回来,耳语几句,老吏点点头,转过头来,笑着继续对黄叶道:“货没毛病,不过且容我再多问一句,你们这十六人住哪?”

“就住怀远坊。”黄叶似乎有些着急,“老先生,我们路上已经有些耽搁……”

“哦哦,请吧请吧。”

黄叶面色一松,微微欠身,做了一个西方的礼节,又用波斯话向身后吆喝几声,便过了这处,往城内去了。

这十六人走后,先前查验的那官兵凑到老吏身旁,好奇道:“老程,有问题?前边的查一查不就过了么。”

老吏笑着摇摇头,把手中写完的册子放下,揉了揉手腕,打开新的那一本,小声道:“前边的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小子身价高。六诏出的事上头也讲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事关远客,又是贵人,仔细点没坏处。不过也大概是波斯哪家哪户出来历练的,也没什么好查的罢了。”说罢,提起笔来,不再理会这事,继续干活了。

而黄叶过了城下关,远远瞧见举着个蝴蝶风筝的魏远书,这位异国来客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随即垂下左袖,手中多了一枚青色圆环。

魏远书也静静地瞧着这个波斯的货商,心中也是一笑,松开缠绕在手指上的剑穗,将右手背到身后,屈无名指,食指压中指。

二人不言不语,旁人没见着这对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吏依旧在查验度牒,士卒依旧在值守,城楼与望楼瞧不见这小动作,也不知道,那所谓皮毛之间掺着的,是奇珍青鸾羽。

黄叶脚步不停,继续往城内走去,而魏远书举着纸鸢,心想:“这纸张纹路还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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