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校领着织姬, 回井上家的路上, 我心情特愉快地买了很多个气球，和她甩着一大串鲜艳的色彩招摇过市。
织姬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的气球绑在房子里，闭着眼微笑说, 这些是织姬和姐姐还有哥哥的快乐。
我学着她的样子微微眯眼，说, 气球里装的全是织姬和姐姐还有f的美好的将来。
f暖暖地微笑着对织姬说，织姬很像城堡里的公主呢。
织姬眉开眼笑了, 每一根睫毛都沾上了幸福的味道。
我等着f给我送祝福。
f低声冷冷地说, 你是城堡里公主……的后妈。
我恨恨地将离手最近的气球捏破了，我把气球当作f来捏。
f是严重的妹控。
估计他认为我抢了织姬对他的亲密度，怨上我了。
他能容忍作息无规律的我, 真难为这孩子。
呵呵。
照常上班, 石田龙弦发放奖金时毫不手软，物质生活丰富到流油。医院里男人看着石田时, 眼睛是金黄色的；女人看着石田时, 全身都是粉红色。
石田院长推推眼镜埋头于研究和工作中，无视外界。
我偶尔会端着咖啡杯，在飘渺的雾气后默默地注视他。
石田是专注于工作的人，他低头看手中的文件时，银白色发丝会温顺地伏在额前, 遮掩到间或会闪光的眼镜。这个时候的石田，散发着一丝游离的冷冽，他的宁静扩散在整个办公室, 让人不忍或者畏惧打扰。
我总选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顾忌的看着他，因为看着石田，我会想起某些人。
比如和他一样拥有相同发色的银。
比如工作中同样灌满了魅力的蓝染。
比如打着领带对着计算机推一把眼镜的动作，我想到了张。
不知道石田会不会接受和女生约会呢，这个有家室的男人。
我暗暗猜测，想着我如果和石田一起吃牛排，联想到的人会是微笑着的银，或者温和的蓝染，再或者曾经同居过的张。
也许是张吧，毕竟他是现世的人，而石田，也是现世的人。
而我，不想去想起银，拒绝想到蓝染。
只是，有些事，越抗拒，越容易走进心里。
不过只是想想罢了，像石田这样的人，只会对女生冷冷地哼一声，然后继续埋头工作吧。
也就是这个人，对待石田雨龙，他唯一的亲儿子，只有冷漠。虽然这冷漠，只是表面。
更何况我这样一个才到医院不久的医生。
石田龙弦似乎有感觉到凝结在他身上的眼光。
抬头，对上我的眼，眼镜后的眼里包含了不悦的情绪。我移开目光，微笑着仿佛我在欣赏他那边窗外的枯枝落叶。
石田龙弦微微皱眉，右手食指在鼠标上轻轻敲了敲，又进入了自己的工作。
我低头，咖啡杯的温度开始带了凉意。不见了腾腾雾气。
原来，早就冷了。
石田是很有主见的人，所以他拒绝他厌弃的，比如他父亲承认的灭却师，他追求他所喜欢的，比如他年轻的时候，成为了我的上司，空坐市综合医院的院长。
又一个活得自我的人。
却同样是我羡慕着的。
下班去取车，引擎发动不了。
我挽了袖子取了工具折腾了很久， 车子安静地不做任何反应。
得~
我去招呼计程车。
石田的车停在我身边，摇了车窗他说，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我说我要去学校接我女儿，石田说刚好顺路，他要接儿子。
我系了安全带说，原来院长您并不是冷漠地医生，您是一关心儿子的老爸。
石田龙弦沉思了一会说，原来野原小姐有女儿了么？你的档案上是未婚呢。
我干咳了一声说，我年轻的时候走了很多弯路，一不小心未婚生子，因此吃了很多苦，所以才立志做医生。
他嘴角似乎抽搐了一下，车身微微晃了晃，皱了皱眉专注控制车。
我继续掰，我本来应该叫做市丸太太的，可是那称呼太雷，我就养了井上家的女儿……
石田的车身有晃荡了一下，这次很明显，不像是他弄出来的。
是虚弄出来的。
我没动，石田也没有动。
我看了看前面发疯的两只虚，再看看石田。
他正在看着我。眼镜后他的眼里的情绪依旧平静，闪烁着不明意味的精光。
两只虚直直地向我们的车过来，卷起一干灰尘，动荡。
石田看着那两只虚慢慢说，听说死神是虚最佳的食物。
我两手指头微微紧了紧，卷缩。
石田是知道死神的，也知道我。也知道前面的两只虚的目标是我。
他安静地继续发动车子，奔向虚的位置。
我微微笑了笑，说，据我所知，消灭危害人类的虚，是灭却师的天职。
石田慢悠悠地踩了踩刹车说，你还会说，很多年前，死神和灭却师是天敌么？死神小姐。
我微微地笑了，开车门，顺手扔了子虚出去。
然后吵吵闹闹的声音就消失了。子虚心满意足地喝饱了血，安静地睡。
石田龙弦默默地看着我的匕首，说，收好你的刀。
我擦擦匕首收了它，说，这句话你有说过呢，为什么？
他说，斩魄刀不是手术刀。
我突然就笑了，我是真觉得好笑。我的理论是，这两柄刀都可以结束生命。
而石田的理论是，手术刀必定是用来救人的。
他的理论在我听起来很天真，特别是这个单纯的理论被看起来冷酷的他所坚守着。
他不悦，严肃地问，你笑什么？
我眯着眼微笑说，作为一个灭却师，遇见了虚不去抹杀，是失职呢。
石田龙弦冷声说，既然死神能让灭却师消失，一两只虚对于你来说，不存在问题。
我回到车内说，院长大人您这是将个人问题集体化哦~如果有人受伤的话，作为灭却师的您，会难过吧。
石田龙弦说，我是医生。
因为你是个医生。因为你拒绝灭却师。
我笑了，冷冷地，说，真是好借口啊，那么，我的刀，怎么能轻易收好。
他稳稳地开着车，似乎毫不在意，问，你什么意思？
因为你是医生，所以你拒绝杀戮。而我，不会将你认为的嗜血的斩魄刀收起来。因为我是个死神啊。
因为，我是个死神。
我想我是可以理解石田龙弦的理论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比如他坚持着手术刀的正义，单纯地排斥了血腥。然而却被紧紧地束缚在血腥的爪子里。
只不过他还在坚持自己的信仰而已。
我也有。
只不过我已经放弃了。
年代太久远甚至我已经遗忘。
有坚持着的梦想的人，即使付出了所有，也是幸福的。值得的。
只可惜。
我已经不再相信那句话。
----我有一个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