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某人还在朦朦胧胧的睡梦中，似乎是昨夜睡得很好一般，莫大少的小院里已经来了客人。
是外宗的几位弟子，看起来很年轻，星辰塔，铸剑阁，造化谷都有弟子在其中，看得出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外宗弟子此刻究竟有多忐忑。
小院屋子里的那位，不仅是大秦唯一的瑶台至尊，还是外宗史上齐修三门，均是达到大宗师级别的顶尖外宗修行者。
几人或许不知这位至尊的强大之处，但仅凭炼制出金丹，而且开创新的炼丹之术的任何一个人，那怕只是一位炼气级别的武者，都足以让所有外宗的强者尊敬。
莫忘看着这几位弟子，没有回应，只是迈步走出屋门，望向在院外纠结了一夜的两位弟子。
莫忘也没有想到，那位私底下被大秦修行者称之为万年不死老乌龟的古城顶尖强者居然就这么陨落。
活了数万年的那位即便在死后，也在修行界得到了极大的崇敬，即便雪山也没有真正做到的万宗来朝，只他一人的古城却是做到了。
几万年的时间，足以让那位在修行者积攒难以置信的人脉。
或许只是一句点拨，或许只是一个动作，都能让后来者恍然大悟，修行通透。
久而久之，大秦之内，他有无数的门人弟子也不是说不过去。
除了北荒深处被雪山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龙族之外，还存世的修行宗门都是派出了足够重量的人物前往古城朝圣。
雪山去了九天舞。
现在看来，莫忘可能也要走一遭；这是难免的，扫了一眼有些为难的两位弟子的面孔，莫忘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想去便去吧。"
大半年之后，处于大秦极西之地的古城的消息才终于是传达雪山附近。
若非雪山有剑谕，古城有古令，两宗相聚亿万里的距离，只怕也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正常传来。
"多谢师尊。"两人有些惊喜，随即透过窗看着莫忘桌椅后软榻上衣衫不整，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的宗主大人，顿时面色绯红。
偷偷对视一眼，两个小丫头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准备离开雪山。
莫忘难得的清闲下来，第三峰上的三十几位弟子的闭关总是不同寻常的。
但每一次，总能突破某种瓶颈，即便天资很差，在修行上，几乎保持在同一水平上。
尤其是作为第三峰这一脉二师姐和三师姐的君江墨和裴润练功更是勤奋。
谢无离给莫忘留了历练的信和剑息，莫忘自然也懒得理会他到底去做什么了。
双手负背望着满天飘雪，莫忘想着昨夜的那种感觉，心底再度浮现一抹斩不断理还乱的莫名错觉。
就连灵魂深处，也有些变化。
似乎融入了某种东西一般，可即便系统也没有感应到。
莫忘有着很清晰的认知，似乎自己和某个存在有着莫名的联系。
这种错觉，让莫忘很不适应。
除了在自己的那个闺女出生之时有过这种错觉之外，穷尽前后两世，这才是第二次出现。
仔细想想自己在苍茫之后似乎没有在任何女人身上留下风流债，莫忘便觉得不太对劲。
若是排除这种可能，或者说只是血脉之间的感应。
那么，大陆上似乎就只有自己的父亲，还有从未有过印象的母亲和自己有血脉联系。
在苍茫，有薛苍茫几个老怪物的庇护，寂月想来并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此一来，那一定是自己的父母出了什么问题。
有点奇怪，上弦传达给自己的感觉也有些怪异，那种感觉，似乎也不是旧主陨落的悲鸣，也不是旧主发生了任何变化。
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喜意，或者说是欣喜；这种感觉一开始还有些朦胧，淡淡的，若有若无。
随着莫忘的寿元流失得越多，越是清晰明显。
随后，莫忘还能隐隐约约之中感应到一股虚弱的气息。
很微弱，几尽虚无。
也有些缥缈。
莫忘对大陆上流传的占天神通不是很感冒，雪山里确实也没有。
也只能抱着这种微弱的错觉闷闷的走到风雪里，望着飘雪，或许还能有些眉目。
因为这种感觉只有用灵魂之力努力感应才能感受到，所以莫忘并没有询问道行溪或者幻无劫。
大陆上向来鲜少有灵魂之说，灵魂方面的修行之法也是稀少无比。
思绪并不是很清晰，鼻尖突兀的飘来几缕幽香，微微蹙眉，回首扫了一眼时时刻刻都表带笑意的千山暮雪，莫忘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莫师弟在想什么？"千山暮雪和莫忘并肩而立，虽然能够感受到莫忘的郁闷，依旧还是开口问道。
莫忘瞅了一眼笑吟吟的千山暮雪幽幽一叹，"师姐这般作为很怪。"
千山暮雪的笑意微僵，还未开口，莫忘继而说道，"这不像是你自己。"
偏着头想了想，千山暮雪面色有些难看，但依旧勉强一笑。
莫忘幽幽说道，"记忆中的师姐应该是行事霹雳，不拘小节；而现在变了许多。"
顿了顿，莫忘不给千山暮雪说话的机会，"师姐又何必为了宗门的延续牺牲自己？"
"雪山自有雪山崛起的契机，太过操心反而会适得其反。"
"这般作践自己，实在不美。"
千山暮雪有些怒了，但依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别过侧脸亦是望着飘摇的风雪不再言语。
莫忘猜到是这个结果，无奈也只能苦笑一声。
"在你看来，或许雪山的存亡无关轻重；但我在这里生活了数千年，怎能说放下就放下？"
"雪山对我而言就像家，我是这个家的主人，所有的雪山弟子都是家里的人。"
本想来向莫忘辞行的君江墨和裴润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原地，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谁也想不到，师尊和宗主大人之间居然还有...
两人对视一眼本想退去的两人，感受着寂静的山崖，有心离开，却耐不住这种大人物间的八卦。
君江墨所想的是今日那些记名弟子居然纷纷闭关，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么一回事。
裴润听进去的，却是莫忘所说的那些话；还有宗主对于宗门的概念和认知，隐隐觉得两人都说得对，却又感觉不对。
抱着各异的心思，两人静静地站在激烈反应的千山暮雪身后，不小一会儿便成了两个雪人。
高寒大老远的瞅了一眼雪地里的两人，心底幽幽一叹，这两位师姐哪里都好，对师弟们也不错，虽然严厉了些。
可这反应也太迟钝了吧？
为两位师姐默哀之后，高寒打了个哆嗦，感受着温度愈发降低的第三峰，赶紧钻进密室里炼丹去了。
小半天之后，雪地里又多了两个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