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寺丞有些凌乱，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大理寺少卿会变成顾文成，但也意识到这块瓷片所涉及到的东西或许没有这么简单，他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便带着顾大人去找里帐吧。”
三人随着苏寺丞穿过娇兰烟雾缭绕的天井，在一处颇为隐蔽的阁楼处驻足，门上生了铁锈，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苏寺丞上前敲了敲门，顾文成以为不会有人出来，谁知一双眼睛从门缝里探了出来，看着来人有些惊讶。
“苏大人，您怎么来了？”声音苍老沙哑，好似来自深渊。
“段管事，这位是大理寺少卿顾大人，如今他要调查一些光禄寺的一些事，劳烦打开门，让大人调查清楚。”顾文成有些意外，虽然这个管事所掌管的是整个光禄寺最大的机密，但他的身份应当不会比苏寺丞高，看着姿态却又有些不一样，好似有求于人。
“我还没老糊涂，当今大理寺少卿是李狄，怎么会是此人，苏寺丞你到底想做什么？”老者似乎并不信任顾文成，也不信任苏寺丞，这倒是让场面颇有些尴尬，正当苏寺丞准备靠近解释，那老者直接大门紧闭，拒绝见人的意味。
“这，顾大人失礼了，若不然去请李狄李大人来此处一趟，澄清此事如何？”见苏寺丞为难，顾文成笑了笑。
“不必如此。”说着，他走到门前敲了几声，老者依旧没有反应，但顾文成却没有理会，从怀中取出那块金牌，对于这种人他早已习惯了。
“段管事是吧？此乃大理寺少卿的金牌，你若是不认，我大可将你革职查办，别在这里跟我倚老卖老，即便你管了此地账目一辈子，你也没有资格质疑本官的身份，倘若你不开，那本官必定说到做到！”此言一出，老者终于透出眼睛。
“小小年纪，果真够狠，哼！”段管事说着取出钥匙探出那只干枯漆黑的手，摸索着打开了门上的锁，这锁大约是已经生锈了，开了很久才打开。
顾文成不明白为什么一个里帐可以如此嚣张，而且这里的账本若真是如此保密为何要锁在屋里，大可另寻一处仓库统一收藏起来。
一开门，这阁子着实是让他大吃一惊，偌大的阁楼里摆放着无数的书架，老者的模样也暴露在顾文成的面前，与自己想象的无异，干瘦，佝偻，双目无神，步履蹒跚，而且年老体弱。
“我不管你是谁，但若你收回方才的话，我便饶了你！”这老头到现在依旧还在威胁顾文成。
“为何要收回？难道本官所言有一句与世事不符吗？”顾文成也喜欢杠，尤其是这种一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老人，他不明白为何他有如此嚣张的资本，看着倒像是个疯老头。
话音未落，疯老头突然出手，一只手扼住了顾文成的咽喉，但他现如今已经不是当年的顾文成，伸手挡住了他的攻势之下，随手从袖子里滑出匕首抵在了老者的咽喉处。
这一幕看着苏寺丞和苏幕遮呆愣在原地，一个惊讶顾文成的身手变得这么好，一个则是惊讶二人怎么会突然打起来，苏寺丞正欲上前劝阻，却被老者瞪了一眼：“苏寺丞，你若踏入此地，便是犯了律法！”
“那我呢？”苏幕遮自然是站在顾文成这一边的，看到自己兄弟遇上麻烦，自然会出手相助，可这老人对付起二人丝毫不费劲，招式不下几个回合，二人便双双被制服在了地上。
“段老，您这是做什么呀？年轻人不懂事儿，您与他们一般见识如何？快快放手，那可是大理寺少卿啊！”苏寺丞在外头心急如焚，他知道此人的个性，要是想杀人，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突然，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阁楼里，一招便打破了局势，二人目光所及，发现竟然是阁老，“段景瑞！你好大的胆子！”
看到阁老出现，老者似有畏惧，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自知晓他们要来光禄寺便知道一定会遇上你这个老麻烦，此二人乃是我碧海潮生阁的人，你要是敢动一下，我今日便杀了你！”还是阁老有威慑力，这姓段的老者一听立马后退，也不敢多言。
“多谢阁老相助！”二人见状纷纷走上前。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这瓷片给他瞧瞧，若真是光禄寺里的祭器的瓷片，那就好办，倘若是城南作坊里的赝品，一切又得重新开始！”
阁老还是第一次参与调查这件事儿，顾文成忙从怀里取出瓷片，期间不慎将当初青衫客交给他的金棋子也带了出来，他捡起金棋子将瓷片递了过去。
“你可见过此物？”这段管事似乎还有些懵，半晌这才接过瓷片看了一眼。
“不是赝品，是真的。”他的回答让二人也是颇感意外。
“那真是光禄寺的祭器没错吧？”苏幕遮忙问道。
“不错，而且那祭器就在这屋里。”他蹒跚得走到一处柜子后，从中找到了一个包裹，打开包裹之后，无数碎瓷片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这是什么祭器？为何碎成这般模样？还有此事儿阁老您又知道什么？”顾文成开始询问这块碎瓷片的由来。
“这瓷器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瓷器的由来。”
段景瑞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紧接着拿走了那块瓷片，他告知这些瓷片上的油脂并不是所为祭祀之时上面所沾染的油脂，而是祭器保存相对于更加精细一些，都会用桐油擦拭过，所以这些油脂就基本上就是桐油的成分。
“那这些瓷片您又是从何而来？”顾文成问道。
“这些瓷片是有人留在此地的，至于是谁，老夫也不知道。”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那阁老，这瓷片又是从何处寻觅的？”顾文成问道。
“从当初大理寺所查封的西夏细作的住处发现，当时大理寺还在当时他们的住所里找到了很多个瓷瓶，但成色与材质只是寻常民谣烧制的最普通的瓷器，唯有这一片，与其他的不一样。”阁老将碧海潮生阁的情报告知顾文成，情况倏尔又变得愈发紧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