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看着余渐越走越远的身影，一下子慌了神，赶忙喊道：“渐哥，你这是要抛下我吗？我埋雪里出不来啊。”
余渐：“挺好的，你就这么魂归西天，对谁都好。”
秦越看着余渐决绝的的背影，心里算是彻底明白了，余渐是真的被自己搞火了，肯定是不会过来帮忙了。秦越自然是清楚的，余渐这个人心软，对谁都温温柔柔的，但是，有时候又冷的像块千年寒冰，冻的人不知所措。就像现在，余渐是肯定不会管他了，就算他叫破喉咙，也不会管他。
秦越只能小声骂自己几声“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而后认命地开始自己刨自己。
余渐虽然背对着秦越，但是耳朵里自然能清清楚楚听到对方的动作，听到秦越开始乖乖挖坑以后，余渐便放心地去寻其他人了。
秦越动作不算慢，把自己挖出来以后，也跟着余渐去找其他人，很快，他们就把孟潇和钟弈秋都给挖了出来，两个人虽然体温都很低，但是，好歹还有心跳。
余渐示意秦越照看着他们两个，看能不能叫醒他们，自己接着去找徐程程。
其实当挖到还活着的钟弈秋和孟潇的时候，余渐的心里其实非常复杂，这种心情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一场雪崩，突如其来，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看那个气势，他们应该全军覆没的，但是，现在找到的人来看，虽然生命体征微弱，但是好歹都活着，那么，这场雪崩的意义在哪里？
余渐一边想，一边四处搜寻着，因为徐程程一直跟在他身后，他其实不是很清楚徐程程到底离他们有多远，又具体在哪个方位，一时间，徐程程竟然成了他最不知道去哪里找的人。
余渐只能在可能的地方一个一个地试着，连续挖了四五个坑都不见徐程程的身影，余渐简直要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推理出了问题？
余渐又找了一处地方，狠狠一斧子下去，却吓地他差点把手里的斧子直接扔了出去。
那雪白的雪层之下，是星星点点的红色，顺着余渐斧子痕迹，渗透了一层又一层，如果不是这些血液已经冻成了冰晶，余渐简直都要怀疑他刚刚那一斧子下去可能砍到什么了。
看着眼前的情况，余渐也不敢拿着斧子在霍霍了，生怕本来还有生还机会的，最后被自己砍到要害，流血流死了，岂不是罪大恶极。
余渐索性拿双手去刨雪，很快就发现，这可能不是小小的擦伤，越往下，雪层渐渐变成了血层，颜色也由星星点点的浅红，变得越发地浓郁。
心里的不安像是涟漪入水，越扩越大，呼吸也跟着乱了起来，手明明感觉快冻僵了，却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使劲地往下挖，血腥味越发浓重，余渐一时分不清，到底是他指尖的鲜血还会那冻成坚冰的血层散发出来的。
余渐刨了半天，终于看了一双棕褐色的雪地靴，两侧奶白色的毛球，已经沾染了鲜血，冻成奇怪的形状，看起来一片狼藉，余渐认得这双鞋子，徐程程第一天外出，还不甚满意地找自己抱怨过，说是鞋子又宽又丑，看起来脚都大了一圈。
自己当时只是笑笑，只道小女孩儿爱美，但是，这双鞋子，余渐却就这么有了印象。
余渐有些颤抖地碰了碰那鲜血淋漓的小毛球，终于忍不住朝着另外一边喊道：“秦越，过来帮忙。”
似乎从那一刻起，余渐就已经知道了一切。
秦越见钟弈秋已经转醒了，让他看着孟潇自己就过去了。本以为应该就是个和之前差不过的，挖挖雪的事情，根本没想到，还没走近，就看到余渐有些颤抖的背影，秦越顿时就知道情况不妙。
加快步伐走过去，就看见了堆积在周围红色的带着血腥味的雪层。
然后就看着余渐徒手刨着雪块神情恍惚，而那方小坑当中，已经能看到一双修长笔直的双腿了。
秦越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嘴跟着余渐把覆盖在人身上的雪全部刨出来。
秦越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迎接徐程程的死亡，但是，等把雪埋着的部分全部挖出来以后，秦越才发现他想的太简单了。
徐程程死了，死的彻彻底底，实实在在，没有任何侥幸存活的可能，因为，他们把雪刨完以后，挖出来的，只有鲜血淋漓的下半身。
纵使秦越余渐又在附近拓展了一段距离，却也没找到看起来像是上半身的东西。
徐程程自髋部开始，被直接截成了两段，鲜血喷涌而出，裹挟着大雪血迹绵延数米，冻成一方鲜血凝成血腥的冰室，将这双腿掩埋期间，见证徐程程在极度痛苦中气息渐渐消亡。
钟弈秋：“我看到了。”
余渐这才从愣神当中猛地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身后说话的人。
就看到钟弈秋站在直接身后挡住了皎洁的月光，在余渐身上落下一片阴影。
余渐背着光，甚至看不清钟弈秋此刻的表情，只能愣愣地出声问道：“ 你，看见了什么？”
钟弈秋：“是我和孟潇杀了她。”
余渐眼睛圆睁，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拽住了钟弈秋的衣领，余渐觉得自己的理智在这一刻瞬间被焚烧了个干净，怎么会有人在说自己杀了人的时候，这般冷静，这般无情。
余渐：“你再说一遍？”
钟弈秋：“是我和孟潇杀了他。”
余渐看着钟弈秋幽深的黑瞳，像是冻着的寒潭，即使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依旧是波澜不惊的。
余渐突然间所有的火气都没有了，这算什么？
徐程程死了，孟潇和钟弈秋是杀她的凶手。
才四天，死了三个人，还有三个是屠戮队友的凶手，一行八个人，现在竟然就只剩下自己和秦越两个人了。
如果抬棺的人数不能少于四人，难不成，他还要和秦越自相残杀不成？
这些人，到底把人心，把情感放在什么地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