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面前的女子，便是此刻她寸缕未着也一样，这女子依然一副坦荡的模样。
翘着腿斜倚在水中，水池的水漫过她的肩头，湿了的发丝将她整个人都拢在其中。
如果不是这过长的发，如果不是太清楚她本质上是个实打实的女子，就凭她身上发丝下那隐约战场杀伐的痕迹，就凭她这立体精致如妖灵的五官。
她这像是看穿一切的眼神，隐隐笑意下的捉弄，便是太后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物都算见过的人，也要将之当做一个，将一切世俗，权利，玩弄在鼓掌中阴柔男人了。
可……绝对会是那种让人心动的男人，无论对于什么阶段的女人而言。
当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后，不由好笑摇头。
回归正题道。
“其实你如果凡事肯婉转一点，别那么强势的话，很容易就能得到更多的帮助。”
司空鸾仔细想了下，颇为不认同的道。
“其实凡事如果可以直接一些的话，不是可以免了很多麻烦？”
太后心叹，她是在提醒她，重明正也好，风国也好，如果对世界的善意可以直接一些，就不用有他们现在的两难之处，她可以接受他们吗？
可惜，这点他们知的太晚，当年玄帝错过了司空一门，如今重明正错过与她握手言和的机会。
对于这些，太后也没办法多说，只好与她说正事。
“其实除了不放心你现在的状况，主要还是想问你现在对于风京城的意见，哀家知道这样多少有些得寸进尺了，毕竟之前对你……”
她摇摇头，也挺汗颜。
“经历今天的事后，哀家亦没办法再将你当做一个【隐患】，哀家没办法不信一个，本可以自己逃生的人，却选择留下来，
救了我风国的命妇女眷，也救了我风国的君王，以及哀家这个太后，哀家一届女流，往常也便算了，这种形式复杂时刻，哀家实在没几分把握可以稳得住。”
司空鸾才明白，原来打了这么久人情牌，就是为这个？
可仔细想了下，她感觉自己也补充不了什么的。
“其实，如果是朝堂大局的话，摄政王走之前，能安排的都安排妥当了，今天晚上发生这么大的乱子，
唐国公一行人依然不为所动，足以证明这些顾命大臣可以详细，所以政务交给他们，太后尽可安心。”
太后点点头，对这些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地方。
“政务上倒是真不用担心，有唐国公在，就如同有了块镇山石，只是，今天晚上探子闹这么大动静，若不小心处理，怕是也无法平息风波吧？”
司空鸾倒是明白她担心什么了。
“太后想说，今天晚上本将当场击杀那些探子，过于激进了？”
太后摇头。
“如果想要尽快解决后患，当场击杀不可谓一个果决利落，也免了与他们周旋的后续麻烦，可也因此……”
太后不想再说下去，司空鸾却是明白的，笑。
“太得罪人了？”
太后点头，将她散在池子边缘的发挑起，放于水中，看着她的眼睛道。
“这就是哀家所说的，婉转的好处。”
司空鸾好笑的摇头，仔细想了一下，又摇摇头，对她道。
“太后，你听没听说过一种说法，叫蛇鼠一窝。”
太后微微挑挑眉。
“你的意思是，那几个家眷之所以能混到这种地步，本身就有整个家族的支撑？”
司空鸾摇头。
“再如何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参与，可一些家族主要人员，不可能没有一丝洞察能力，可那些探子依然能够在云国做到受封的地步，为什么？
除了他们能勾住男人的心，手段高超，极大可能，是本身有人帮助她们做到这一位置，方便行事，不是被她们捏住把柄，就是志同道合。”
太后有些心惊后怕。
“你的意思，要根除这些真正的隐患，要从那些女眷的家族入手？”
司空鸾笑。
“起码那些一家之主，责无旁贷。”
太后又倒吸一口冷气。
“你这可是又给本宫出了个难题。”
司空鸾反倒自在了，在水了伸了个懒腰，改为缩水里躺着，慵懒道。
“对这些探子能交待的安排的，在赏月楼前，本将也已经说了，对于风国追查探子的相关部-门来说，
指定不费事，太后也只管静待消息便可，起码以后这个宫中，定然能够安宁许多。”
太后好像也给她的慵懒传染了一般，坐的也不那么端庄了，双手撑在琉璃池上，闲话家常道。
“其实还有一点小小的疑惑想向王妃证实。”
司空鸾仰头看了她一眼，含笑。
“关于厉太妃的？”
太后不由苦恼。
“怎么什么事好像都瞒不过你？”
司空鸾不以为然。
“今晚晚上发生的事很多，可主要关键人物就那几个，尤其那场大火的祸首。”
太后也不多计较这个了，眉宇间多了几分阴霾，心情沉重道。
“厉太妃的尸体也被找到了，烧的面目全非，可惜了生前那么讲究体面的一个人，死却死的如此狼狈。”
司空鸾长眉揪成了一个八字。
“厉太妃，体面？讲究？”
怎么，她没看出来？
太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也不多言。
“王妃看到的，是已经被宫中的寂寞，和多年的不甘嫉妒，侵蚀的面目全非的厉太妃，哀家说的是多年前，还没进宫，还是闺中贵女的厉彩兰。”
司空鸾点点头。
“倒是听说几分，太后也说过几句，当时很多风京城的才子贵胄，都趋之若鹜的佳人儿，可惜吊死在不解风情的摄政王这颗铁树上？”
太后点点头，再谈起这件事，也挺遗憾。
“当年她恋慕阿正，在明白阿正与玄帝的关系不可分割后，被家族逼着入宫，成了家族与皇族联姻，亦是打入后宫的一枚棋子，
更因阿正对其遭遇视若罔闻，更不曾动过心思，所以对一面爱着，一面记恨着，对他身边出现的女子，也多为苛刻，更何况你这个阿正惦念的人？”
司空鸾点点头。
“持才是傲，她这种心情本将倒不是不能了解，可，这与小肉包又有何关系？她在赏月楼那般疯狂，已经不是她被心爱的人冷落，又被自己的丈夫冷落的关系吧？”
说到这里太后苦笑。
“深宫孤苦，这些足以毁灭一个人的心智，她从入了宫后，就一直以人上人为目标，可当最后成功诞下子嗣之后，却发现，
玄帝对她只有义务，而无男女之情，从那开始，一切就变的更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