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不声不响的强势，让尚芹的意图全数斩断，一时不知要如何反应好了。
说是，这战场上的凶险都难不倒她，在摄政王这个尚武的人面前都说不过去，闹到重明正面前，于她一个教习嬷嬷也没好处。
说不是，今天这个礼仪课，也无法再进行下去，她突然有点了解，为何这女人能抵挡风国铁骑五年了，这是如何都是正和她意啊？
“娘娘，这是不一样的……”
她刚想到一个措辞，开口却给她再次挡住。
“自是不一样的，排兵布阵，在战场上是血腥淋漓的杀伐手段，宫廷礼仪，是个没有硝烟，粉饰太平战场上的基本手段，可是嬷嬷……”
她顿了下，唇角的笑意意味不明，让人分不清她是讥嘲还是其他，继续道。
“您似乎忘了，本将虽然是军营里粗野-男人堆里打出来的司空军主帅，可同时也是云国曾经第一大族的家主，风云两国的文化差异本来就不多，您一定要和本将纠结，如何学风国这个宫廷礼仪吗？”
尚芹额角控制不住的滴下一滴冷汗，她是克制着，才没在这个女人面前抬手去擦的。
“这时间都差不多了，您老再这么磨蹭下去，到宫宴那天本将怕是都无法看出这风国的宫廷礼仪，到底与云国有何差异了。”
好吧！本来她是要来教导这个没人欢迎的摄政王妃的，如今被教训一番，还要废力尽心演示，本该被她练的人却四平八稳的坐着观瞻，她这宫廷教习嬷嬷，生平还是第一次在学生面前这么没有返还的余地。
给司空鸾这样一操作，教习嬷嬷认命的执行今天来的任务，而司空鸾就饮着茶，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时时点评一下，或者【好学生】的询问一下与云国的礼仪有多大的差距。
当缩起来的小绵羊孟从之，总算看到重明正出府了，这才敢回来禁鸾苑，可当看到那据说风国多少贵女都避之不及的嬷嬷，在她面前乖乖一遍一遍演示礼仪的时候，小绵羊又不淡定了。
“不是吧？这个让风国多少贵女成为噩梦的嬷嬷，能这么听你话？”
他刚才偷跑出去的时候看见重明正的队伍中，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为她着实捏了一把汗的。
要知道，这个尚芹在宫里的司仪局，是出了名的严厉，风国的贵族崇敬她，贵族的子女却都害怕她，因为长辈都以自己的子女能受她教导为荣，这个女子在宫中，也确实挺受太后娘娘的青眼的。
在宫中能混到如此地位，自然是她本职上的功夫过硬，也因为过硬，教导过程中一丝不苟，所以才成为多少贵族子女的噩梦。
司空鸾这些天来，他好不容易调理到不用天天瘫床上梦周公，如果真给她这么折腾，别说三天，就是一天，他怕是都要愁着要如何给他的病人补回来了。
意外的是司空鸾竟然能拿住这个一丝不苟的尚芹嬷嬷？虽然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难处。
“是吗？本将倒没觉得尚嬷嬷那么难说话呀？相反，本将觉得还挺通情达理的，看，为照顾本将这个重度伤患，这般不辞辛劳。”
她示意了下前方不远处，一遍一遍为她演示的嬷嬷。
孟从之抹了抹冷汗，低声真心道。
“本公子发誓，以后惹阿正都不惹你，太恐怖，太残暴了。”
司空鸾冷笑不已，完全将他当做透明人了，转而对看起来疲惫不少的尚芹道。
“嬷嬷，您的演示本将看明白了，先去客房休息一番吧！本将已经让潭儿为您准备好了茶水糕点，您休息休息，咱回头接着练。”
尚芹嬷嬷气喘吁吁，心里暗道。
这究竟是她练呢？还是练她这个教习嬷嬷？
可想到这女子的一张不容人丝毫钻空子的嘴，她又觉得现在和她挣较下去才是真没好处，好在这女子还没将事做绝，她便顺理成章下去休息一番。
她想，礼仪她是尽心尽力的教导了，她以病体托词，不肯动弹分毫，待三天后的宫宴上，出丑的必然还是她，那时便真与她无关，她也能好说话了。
司空鸾将尚芹临走前那饱含太多的心情收入眼底，却不动分毫，倒是旁边的孟从之开口了。
“这尚嬷嬷一直是太后娘娘眼前的红人，更是风国多少贵族的座上客，如今太后娘娘能给阿正这个面子，让她来教你礼仪，可见是做了最大让步的，你这么对她，不怕她回去给你穿小鞋？”
司空鸾好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旁边的石桌上。
“虽然我听说过这位贤良太后的美名，也不认为她无缘无故会拿我当靶子，可这下面的人是不是如她这般，这位尚芹嬷嬷究竟是来教导礼仪的，还是来给火上加油的，可还是未定的变数。”
斜眼看他，她再冷静不过问他。
“小绵羊，你说本将乖乖做个阶下囚，听着顺着，这些风国的人，就会放过本将吗？”
孟从之想了想，实诚的摇头。
风国民风刚烈，他们才不管什么谁对谁错，他们只知道生存之道，强者为王，从来不会当自己去抢别人的生存资源，是件多麽不齿的事。
所以对于杀了风国这么多将士的司空鸾，他们只会记得她的罪孽，不会想到她也不过是为保自己的国土和百姓应尽的责任。
所以他们不会善待她，她若软下来，只会遭受更无情的对待。
司空鸾摸摸他脑袋，像是摸一只听话的小羔羊一样。
“这就对了，既然软化态度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糟糕，本将为何不冒点险，保存仅有的这份尊严，以及……主动权呢？”
孟从之放弃劝她的念头了，看看这从嬷嬷退下后，已然冷清的院子，不由感叹。
“好吧！三天后的事，以及宫里你可能存在的危机暂时先不管，当前呢？你不是说要收拾那个对你不敬的妾室吗？”
他说起之前她提的，而至今也没见她动静的事，毕竟照这女人有恩必报有仇十倍还的性子，她至今还没动静，实在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