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苏果选，她情愿现在“偷偷摸摸”潜伏在办公室门口的是想要趁着夜色来抢银行的暴徒……
眼里的慌乱还未全部褪去，脸上已经下意识的浮上了一抹强撑的笑意，“啊哈哈哈哈，怎、怎么是你啊！”
来人将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轻轻放置在苏果面前，眼角堪堪扫过被人扒了两口便弃之一边的冷饭冷菜。
苏果心里暗衬：“她记得刚才给外卖小哥开门后关了门的啊！”
“正巧路过，过来看看。”秦教授一番说辞不卑不亢，脸上更是无一丝瞎编乱造的可疑神色。
苏果愕然，这可真是巧了，不仅在从外面看着网点大厅没有一丝光亮根本就是没人在的情况下琢磨出有人正在加班，还知道加班的人是她不是别人。哦，还猜到她没吃晚饭提前买了吃的过来？？？
苏果心里已经十分明了，肯定是某对奸夫淫妇背地里搞得鬼！
“我还有点活儿没干完，你随意啊！”既然事已至此，苏果觉得总不能称了奸夫淫妇的心意，让他们随意捉弄吧！于是很快就把见到秦尧的不安情绪压了下去，重新戴上眼镜打算心无旁骛的重新开始工作。
“很忙吗？”
然而秦教授果然是很随意。他绕道苏果身后，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电脑，这样的姿势也免不了靠近了她的身侧。
如果苏果可以不看不听，可是她总不能不喘气吧？秦教授身上那股子若有似乎清爽干净的味道不可避免的被她吸了好几口，那味道钻心入肺了一圈，竟然让她微微扫荡了一些疲惫感。
秦教授不爱用香水，可是苏果觉得他家的衣柜里一定放置了祛除异味的类似清香剂的东西。衣服长时间的挂在衣柜里，不可避免的被沾染上了一股若有似无，不算香但却干净舒服的味道。
“你买了什么，我正好有点饿了……”她假意去翻看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不动声色的踮起脚尖将身下的电脑椅往外挪出了一点距离。
一碗加了溏心蛋的云吞面，一两已经蘸过醋的煎饺，还有……一只苹果派？
苏果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想象出穿得一本正经，就像是刚上完晚间选修课的某位大学教授，排在某叔叔家点餐的学生党洪流大军中，浑然不觉别人投射自己自身上的奇怪眼光，端的一本正经的和点餐的小姐姐说：“你好，我要一个苹果派。”
“这里有个地方错了。”
“啊？”苏果拇指和食指正捏起一只煎饺送到嘴里，听到秦尧的话不自觉的又凑到了电脑前，“怎么错了啊……”
秦尧盯着她鼓着的腮帮子，和唇畔沾上的那点晶亮的油花，还有听到自己的话后瞬间垮下的脸色。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
这副情景恍若几年前，他闲闲的坐在她身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笔在她面前的卷子上涂涂画画，多数是打上几个打叉或者问号，笔下从来不留情，把一张卷子批得面目全非。而每当他说做错了，她下一句紧接着就是怎么又错了，从来不会反问一句：“错了？哪儿错了？怎么可能错了？”
“哎，这可恶的千年老铁树，真是把我坑惨了。”她从小到大最怕的事情不是被她爹妈拿着鸡毛掸子满屋子里追着打，也不是外公中气十足的朝她吼还不下去跑圈！而是……数学卷子……
一碰上数学她就开始头疼，其实她算账挺有一手，给客户算起收益来根本不用过计算机心里巴巴巴巴的就能算出来。但是这些数字一但加了些字母符号，颠来倒去变换几个型，她对着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干瞪眼。
秦尧顿了顿，说道：“你在做的东西……很难吗？”
“其实也不是难，就是有点繁琐。你看这里有个模板……”苏果拿起鼠标给秦尧介绍起自己正在给林之擦屁股干的活，她叽里呱啦不知所云了一通，其实也只是觉着说些话才能不让气氛变得尴尬。
苏果说完，发现秦尧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旁边拖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了自己身边，她一放下鼠标，他很自然的接手。
“你的意思是，只要把报告里所需要的数据填进去就可以了。”
苏果点头，“是啊，可是这些数据又不是明晃晃的摆在那儿一眼就看得见的。得先按着条件筛选，再用公式比例求出来，然后和上季度的数据对比……光是原始数据就有二十几个表格……”真是看得她头昏眼花的。
然后，她一边抱怨一边望着电脑屏幕上切换自如的表格们……
用瞠目结舌目瞪口呆来形容她此时的表情一点也不为过，被她认为犹如洪水猛兽对她敌意很深的表格和数据在秦尧的手下仿佛变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小玩意儿？？？
“面要凉了。”
“哦。”
苏果边吸溜着面条，边回忆自己刚才在和秦尧讲解时是不是说得太清楚了？可是如果她能说清楚，就不可能不会做啊！显然她刚才并没和他说什么重点啊！
被秦教授的学霸光芒照耀了几十年，晒到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的细胞都对他俯首称臣。苏果甚至觉得哪怕自己一个字都不说，光是把上一个季度的报告给他看一遍，他大概就能把新的完成**不离十，不不不，肯定要比自己做的好多了。
云吞面和煎饺尽数祭了五脏庙，就剩下半凉了的苹果派了。
“你看看这样对吗？”
“哦。”苏果的爪子离开苹果派的包装，坐回电脑前，把秦尧写的这份报告从头至尾过了一遍，由衷感叹秦教授竟然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用错。
“谢啦。”由衷的道谢，因为要不是秦教授的出手相助，她今天可能一整个晚上都要耗在这份报告里了。
“还有其他没做完的吗？”
“没没没了。”就算秦尧随意动动手指就可以把她从一堆工作中解脱出来，但她实在没有脸面再让他帮忙了。
“挺晚了，我差不多要回去了。”
“好。”
“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关了电脑和灯，布好防就走了。”
“一起吧，反正顺路。”
苏果心里一凉，其实怎么会顺路呢？她以前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顺路那还不是为了能绕道去碰碰运气么。至于碰的什么运气……
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两辆车刚从地下车库上来拐入主道就被前后源源不断的车流给堵得纹丝不动。
秦尧的电话马上就来了。
“堵得很厉害。”
“嗯。”
“恐怕要等半个小时。”
“哦。”
“已经快十二点了。”
“哎……”
“……”
“……”
“平安夜快乐。”
“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