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会儿,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妖,大多都是和宋亚阳住一栋楼的,也有些是住在附近,平时见过几次却没什么交情的。
熙熙攘攘地,将宽阔了屋子挤满,成三成两的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一时间满耳都是嗡嗡地交谈声,吵得宋亚阳完全听不清哪怕是最旁边的人在说些什么,不由紧紧握住了秦楼月的手,以免到时被挤散了,还不知情。
“今日。”冯学衫开口,所有人都自觉闭上了嘴,声音忽然的消失,显得有几分突兀,只剩回声渐行渐弱。
“王岩与房欢起了争执,无法调和,特请裁决,胜者,得翠羽簪,契约已定,死生已签。在场非亲戚族类者,可愿代战?”
宋亚阳悄声问身旁的李阿姨:“还能代战。”
李阿姨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却不说话。
这种时候,除了自荐代战者,是不许开口发声的,可宋亚阳是个人类,又不懂规矩,冯学衫也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些什么。
等了一会儿,无人应答,冯学衫问了第二次。
整间房内,除了房风的拳头被捏得“咯咯”作响,再无别的声音。
当冯学衫问道第三次是,一道影子冲了上去。
秦楼月。
李阿姨一把拽住了宋亚阳,压低声音:“快叫她下来,虽说有代战的规矩,可这是两面不讨好,赢了输方要找你麻烦,输了双方都不会放过你。”
宋亚阳也是担心地看了秦楼月一眼,秦楼月也正在看着他。
他知道,只要自己出声,秦楼月一定会下来,这件误会几句话也就过去了。
只是......看了看被吓得双眼通红的房欢,宋亚阳缓缓伸出手,竖起了大拇指。
秦楼月冲他一笑,回头面向王岩:
“规矩是什么?”
她看着王岩,却是在问冯学衫。
“你想要代战,得先问当事人同不同意。”说着,低头看向房欢:“你可愿此妖以你之名,行汝之契,无论输赢成败,毫无异议。”
房欢毕竟还小,这样的场面,别说经历,连看也是没看过的,当即愣愣地,看了眼冯学衫,又看着秦楼月,最后看向擂台下,自家父亲所在之地。
房风也不知秦楼月是个什么意思,只不过若是房欢上场,结局便已经定了下来,若是秦楼月......再差也不过输了这场比赛。
正思量着,忽然对上秦楼月略带笑意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怎么忘了她是只猫啊啊啊。
能不答应吗??还不得当场就把自己给活吞咯。
当即对台上的房欢点了点头,房欢看向冯学衫,稚嫩的声音第一次在台上响起:“愿意。”
说完便扑到自家父亲的怀中。
待台上又只剩三人之后,冯学衫才看向秦楼月:
“一场定输赢,哪一方率先投降,抑或失去攻击的能力,胜负即分。过程中,任何人不得干预。”说这句话的同时,刻意咬重了“人”的音节,同时朝宋亚阳那处看了一眼,宋亚阳只觉得背后莫名发凉。
“房欢签订的是生死契,若是出了意外没了性命,也是心甘情愿,不得计较。”
秦楼月点了点头,冯学衫便退到了台下。
双方面对而战,却不急着出手,而是暗自思量对方的实力如何。
到底是王岩先沉不住气,他本是雄狮,平原霸主,面对一只猫,怎会怯了手脚,当即便露出利爪,冲向秦楼月。
随之而来的,是猛然爆发出地叫好声,像是破堤的洪水,铺天盖地而来。
宋亚阳险些被这洪水淹没,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台上动静,生怕错过分毫。
只不过,以他的眼力,也只能见到二者擦身而过,随即,秦楼月身上多了道血痕,心中一惊。
秦楼月与王岩也是诧异不已。
诧异对方的速度。
二者皆诧异对方的速度。
一个诧异于对方竟然能躲开这致命地攻势。
一个吃惊于对方竟然能伤得了自己。
势均力敌。
这般情况下,就只能够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对自己也就越不利。
可问题在于,实力相当的情况下,往往难以速战速决。
所以王岩一声长啸,化作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
那雄狮做备战姿势,双眼死死地盯着秦楼月,看待猎物一般,势在必得。
秦楼月想也不想地就扑了上去,只见一人一狮斗做一团,鲜血喷洒,双方都被染红了身子,不知那些血到底是谁的。
宋亚阳在台下看得惊心,几欲冲上台去,却深知自己上去,不过是拖累,使得台上多一具尸首罢了,因此只得极力忍耐。
台上一狮一人不住的撕咬,抓挠,兽类的野性被释放而出。台下的也纷纷热血沸腾,不少已经撕碎长衫仰天长啸,若不是冯学衫仍在台上坐镇,若不是他在某些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时送上一道冰冷至极饱含杀意的目光,此时此地,早已成了阿鼻地狱。
忽然手腕一紧,宋亚阳被拽了个趔趄,回头一看。自己的手腕被房风紧紧抓着,整个人被拖着往后面走。
“你干嘛?”宋亚阳挣扎着,不明白房风想干嘛。
可房风这一身腱子肉果然不是拿来好看的,那只手如同钢铁一般,纹丝不动。
或许是见他不停挣扎,觉得麻烦。手轻轻一提,宋亚阳便觉得自己身子悬空,被房风夹在腋下,迅速往外。
这真是老鼠??
房风一直到了宋亚阳家门口,才放他下来。
“为什么。”宋亚阳理了理衣服,面上是异常的冷静。
死耗子你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就把收容所的猫全都带过来!
“你在那,会让他们更疯狂。”
宋亚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汗毛倒立,浑身是汗。
他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房风再晚些拉自己出来,会是什么场景。
转念想到秦楼月,将将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那小猫。”
“她是妖。”提起秦楼月,房风还是不自觉的有几分惧意,“你把门锁好,别出来,哪怕是一会儿散场了。那时候大家的情绪还没恢复。”
宋亚阳点头,闪身回了屋内,好好反锁之后,还不放心,又拖了不少重物前来挡住。又怕秦楼月回来开不了门,想要打开,却担心冲进来的不是秦楼月,而是嗜血发狂的妖怪,就这么犹豫着,忽的有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吓得他惨叫出声。
回头一看,才见是秦楼月。
“你怎么了?”秦楼月的手犹悬在半空中,纠着眉看着他。
“我没事...”宋亚阳拍了拍胸口,见秦楼月浑身是血,连忙上去,“你没事吧?”手正要扶上她的手臂,却被闪开:
“别碰,脏得要死。”说完拿了两件换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徒留宋亚阳一个人在原地纠结,这个“脏得要死”,是指小猫身上的血,还是自己的手脏?
“你到底怎么了?一直发呆?”
暖暖地水汽扑面而来,一抬眼,秦楼月披着长发,发梢还不住的往下滴着水。
宋亚阳忽然就想起了那天,自己被迫相亲,小猫穿着自己的T恤的模样,不由得双颊一红。
秦楼月却是皱了皱眉,转身进了浴室,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块白色的毛巾:“喏。”
宋亚阳愣愣地看着秦楼月,不明所以。
秦楼月指了指他的人中,用手一抹,竟是殷红一片,脸不由得更红,连忙扯过毛巾来捂着。也不知是要止住鼻血,还是挡住红得滴血的双颊。
过了好一会儿,待宋亚阳从煮螃蟹地状态中出来时,客厅空无一人,却听到自己房间里传来噼里啪啦地声音。顺着声响走过去,见秦楼月正盘腿坐在地上打着游戏,头发湿哒哒地垂在背上,几乎润湿了衣裳。
“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不喜欢用那玩意儿。”秦楼月双眼直直盯着屏幕,生怕一个不小心出了岔子,再次显出“GAMEOVER”的字样。
“那也得把头发擦干。”说着正要上前,忽然想起手中的毛巾刚刚被用来止血来着,连忙回浴室另拿了一条。
秦楼月盘腿坐在,他便半蹲在她身后,细细擦拭着,尽量不打扰她的发挥。
“裁决结果怎么样了?”
“我会输吗?”秦楼月哼了一声,心情似乎不错。
被这份喜悦所感染,宋亚阳的眉宇间不禁也染上了笑意。
似乎因为打了这一架,秦楼月得到了发泄,心中的郁结也疏散而空,整个人恢复了状态。第二日宋亚阳要去上班时,还主动提出一起去,与黄猫它们聚聚。
天气不错,懒得上了一辆有空位的车,打开窗子吹着风,心情是说不出的愉悦。
忽然看到了什么,秦楼月猛地顿住,在公交车关门前一秒冲下了车。
仍没来得及下车的宋亚阳怎么喊,她也仿佛听不到似的,接到电话,也只是对宋亚阳说了声:“我有些事,一会儿去收容所找你。”便急急朝一个方向追去。
好容易追上那人,秦楼月却不急着上前,而是放慢了脚步,跟着那人的速度,中间隔着两三米的距离。
没走几步,那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加快脚步,消失在下一个转角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