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楼月醒来时，有几分没反应过来，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好半天才发现有什么勒得慌。掀开被子一看，自己的腰腹部勒着两块布料，费力地扯下来，才发现是孩子的衣服。
皱眉想了想，昨儿早上，好像被那条小蛇给捏了耳朵。
看来是又变成孩子了。
锤了锤头，对孩童时段的那记忆依然是半点也没有。打算去找衣服来穿的秦楼月，才发现自己睡在宋亚阳的床上。
看了下天色，还早，宋亚阳估计还没去上班，勒古应该也在家。只好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再抽出一只手去敲门。
来开门的自然是宋亚阳。
见到床上忽然多出来的“蚕蛹”，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不等秦楼月开口，就去拿了衣服。
等秦楼月换好衣服出来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新鲜的油条和热腾腾的豆浆。
四处看了看，却不见勒古，问宋亚阳，他也不知道，只说醒来时就不见人影了。
“对了，那条蛇是怎么回事？”先喝了半碗豆浆，感受到它暖暖地流进胃中，说不出的舒畅。
“是宇哥以前一个生死之交的兄弟。”宋亚阳却是把已经切成块的油条压进碗底，惹得豆浆冒出不少泡泡，随后才一下吞进口中。
秦楼月对这个吃法倒有几分好奇，也学着宋亚阳的做法试了试，倒真挺好吃。油条的酥脆配着豆浆的醇香，席卷了整个口腔，一口咬下去，油条吸满的豆浆迸发出来，在唇齿间碰撞，随后缓缓吞咽入腹，余香却在口内流转。
“不是说，杀了人要受罚吗？那小丫头可是杀了好几个。”
“是罚了啊。”见秦楼月吃得香，宋亚阳便放下了筷子：“她奶奶受了一半，宇哥受了一半。”
“所以她就没事了？”问是这么问，秦楼月的注意力却在食物上，总觉得压下油条时冒出那么些小泡泡，实在好玩。因此吃反倒不注意，总是匆匆塞进口中，然后再压一块到碗底。
“嗯，宇哥执者的身份也被抹除了，据说另任命了一个，你可要小心点。”
秦楼月点了点头，却不甚在意。
宋亚阳洗了碗去上班之后，秦楼月就无聊了。一无聊，自然就是去巷子里找那群猫。
只是今儿才玩了一会儿，巷口就停了两辆车，从车上下来好几个人，都是穿着制服，待着手套，有几个，还拿着套猫的工具。
靠巷子口的几只猫没注意，还当他们也是来喂食的，结果全部被抱了起来。
秦楼月心下一惊，冲上去就将几只猫抢回。
她的速度比起人类来说，自然要快得多。那几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手中便空无一物，再往前看去，众猫都退到了阴影中，而他们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正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们。
“小姐，我们是流浪动物收容所的。之前听说这里有些流浪猫流浪狗，也事先与这边的物管公司沟通好了才来的。”一男人走到秦楼月面前，递给了她一张名片，又展示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秦楼月将手中的几只猫放在地上，确认他们躲好了之后，才回过头来，却看也没看男人手中的东西，反正上面的字她也看不懂，只是...这男人好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嗅了嗅味道，却又不是妖。
“小姐，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好吗？”男人礼貌地笑着，也没有不耐烦。
“你要带它们去哪里。”
“回收容所，我们会给它们良好的环境，健康的食物，并且对它们进行检查，如果查出疾病，会有专门的宠物医生治疗。而且还接受社会上的人来收养，这样的归宿对它们来说，总比整日风吹雨打，有一顿没一顿的要好吧。”
“如果没人收养，会怎么办？”秦楼月挑眉。
“没人收养的话，就继续养在收容所啊。”
“是吗？”秦楼月冷笑一声，向前进了一步，“确定是养在收容所，而不是死在收容所？”
“生老病死是正常情况，小姐你也不能要求收容所让动物们长生不老吧。”男人耸了耸肩，身后人不由得笑了出来。
秦楼月却不觉得好笑，再往前进了一步，几乎快贴上了男人的身子：“是生老病死？还是那所谓的安乐死？你们那什么收容所，需要钱来运作。可当动物的数量超出了你们所能承受的金额，又没人来收养，不是就会安乐死吗？”
每说一句，秦楼月的脸就冷上一分，当初她在宋亚阳电脑上关于一个收容所的采访时，越看越生气，尤其是看见那些猫被关在各式各样的笼子里，最后被强迫注射什么东西从而没了命时，几乎就要冲过去。那时宋亚阳还花了了好一阵子才让她打消这个想法。
却没想到，她不去找收容所的麻烦，收容所却找上门来的。
“不会的。”男人笑了，“我们收容所绝不会使用安乐死，小姐可以随时检查监督。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不会有任何一只动物，在收容所中非正常死亡。”话音刚落，物管人员问讯而来。
来的人刚好是知道秦楼月的，也清楚她喜欢这些猫，便帮忙解释劝解。
秦楼月哪里会听他的，退后一步，堵住了巷子口，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一时间倒僵持起来，无论物管人员和收容所的工作人员怎么去劝，秦楼月就是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肯妥协。
若是在以前，她定不会这么浪费时间，这会子早已经动起了手，把人赶走的同时，也能试探试探这个男人。
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只能忍。
现在世界的规则，与以前不同。
她得妥协，也在尽量的妥协。
可唯有这件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二哥，那些狗都带上车了，基本都受了伤，有些已经结疤，有些还需要好好处理。”
正僵持着，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
他的味道却是明显，相比之前那人而言。
虽然是刻意隐藏过了的，可秦楼月还是捕捉到了那几不可察的味道。
犬的味道。
而更有趣的是，面前这只，竟然不是妖，而是仙。
犬类成仙的，没有多说，掰着手指头数数，也就是盘瓠、谛听、娄金狗、哮天犬、还有那只爱吃月亮的天狗这么几位。
其中盘瓠、谛听与娄金狗法力高强，若是真要掩藏气息，凭她是不会发现的。
剩下的就是天犬和天狗。
而那只天狗又因为阻碍星宿下凡投胎，被张仙给一箭射死了。
那么这家伙，竟然是哮天犬？
那个男人被他叫做二哥......
杨戬。
秦楼月抬了抬下巴，笑道：“你的鹰呢？”
“在收容所里。”
“另外那六个兄弟呢？”
“去别的地方接流浪动物了。”
“那你......”
“你话是不是太多了？”
生怕秦楼月再说出些什么，哮天犬连忙喝止。
秦楼月耸了耸肩，倒是没再说话，只是一脸玩味地看着这主仆二人。
杨戬却是拍了拍哮天犬的肩，示意他别着急。自个儿却对上了秦楼月的双眼。
秦楼月也不怵，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却发现他眉心似乎有着什么，仔细一看，竟是只眼睛。
还不等她讶异，周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莫说人与猫，便是哮天犬，也没了踪影。
“不愧是昭惠显圣二郎真君，果真好本事，小女佩服。”秦楼月拍了拍手，笑问道：“不知真君打算如何惩治在下。”说着，脸上虽是笑得开心，眼中却闪过了杀意。穿着八宝装
“说不上惩治，只不过谈话的有些内容，不能让别人知道了。”杨戬此时戴着三山帽，黄袍上绣着威风凛凛的八爪金龙，注意到秦楼月的目光，不由笑了，“我想，这身装扮，你会顺眼些。”
秦楼月冷哼了一声，并不言语。
“能否告知，为何不愿把野猫们交出？在收容所，他们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至于你说的那些情况，绝不会发生。就算我与梅山兄弟不察，哮天与扑天，也不会让他们吃亏。”
秦楼月挑了挑眉，哮天犬也就罢了，毕竟有同类，他会伤上心，秦楼月自然相信。
可那只扑天鹰，不把小猫们吃了当零食就算了，还会护着他们？
看着秦楼月脸上满满的不相信，杨戬失笑：“扑天的嘴比哮天还挑，不吃猫狗。”
“你确定？”
“担心的话，随时可以来收容所看它们。它们不想你，有遮风避雨之处，可别为了自己的小自私，害它们受苦。”
秦楼月咬紧了唇，却不反驳。
事实上，她也无法反驳。
可不就是自私吗。
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么个地方，在宋汶琳出现之前，巷子里的猫，是她所有的精神慰藉。只要与它们在一起，她就不会觉得孤独，不会觉得被抛弃。
所以她不愿放它们离开。
不放心是一方面，不舍得也是一方面。更重要的，她害怕失去。
从一开始，她就不断地在失去。
才刚出生，便失去了父母亲人。
认识顾辞远后，又失去了几位好友。
再后来，她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所有。
现在虽然宋汶琳回来了，可她还是不愿失去它们。
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