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忽然的声音，让何晨从沉思中醒来，他扭头一看，看到一个一头银发，端着酒杯，联航带着一些笑意的老人正站在他的背后。
看到老人的面容，何晨脸色微微一变，忙是站了起来：“柯总，不好意思……您坐，您坐。”
来人，正是唐人影视的董事，也是创始人，很少有人会直呼他的名字，圈内的人都称呼他为柯总，也有人私下里叫老柯总。和唐人影视现任CE O小柯总做区分。
老柯总卸任唐人影视管理职已经十多年，但是在圈内，依旧是属于威望很重的老人。
像是今天这样一个国内文化产业比较重要的酒会，就是当年的他以及另外几个国内有名的文化私企的老总共同倡议举办的。
何晨是银河网的CE O，同时也是另外几家文化以及附属产业公司的董事，出去的话，也算是热门互联网人物。特别是两年前的那一次银河网发布会，更是让他个人的名气，提升了很多。
但是即便如此，在今天这样的一个酒会里面，他的身份也只能算得上是排在中列。
而眼前这位老柯总，是元老级的“会员”。
何晨忙是起身，请老人坐下，目光，则是顺便瞄了一眼那边，正在和很多人相谈甚欢的小柯总。
那位，才是他今天的首要目标。
“柯总，最近身体可好？”
待老人坐下来，何晨收回目光，也是坐到一边闲聊着。
实际上，老人和银河网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甚至今天之前，何晨和老人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照过一次面。
而且，有小道消息，当初银河网开发布会，广邀文娱产业的合作伙伴，其中就有唐人影视，而且是重要合作伙伴。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正式签合同的时候，唐人影视那边忽然被叫停了。
据说，是眼前这位老人的意思。
这只是据说，但是无风不起浪，可能也是因为作为老一辈国内的文化产业的奠基者，所以，老人对于网文行业的轻视，也是情有可原的。
何晨和老人闲聊着一些日常，包括最近几部出现的比较好的国内影视剧。对话了十几句，老人顿了顿，把话题说到了银河网上面：“听说，最近银河网的发展上面，遇到了一些问题？”
何晨微微叹了口气，笑着说道：“是啊，逆势而衰，老柯总，要不是因为这一场酒会是所有国内文娱从业者的盛会，非来不可，我甚至，都没脸过来见这些人。”
“这有什么，成王败寇的，只是公司和产品，何总在文化产业的眼光和魄力，我还是早就有耳闻的？”
老人笑着。
“什么眼光和魄力？要是有，现在银河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何晨说道。
“看来何总对于银河网的信心并不是很足啊？”
老人看着他。
“其实……”
何晨听到这一句，脑中一转，想要回答，忽然有意识到了什么，忙是说道，“不好意思，柯总，我不该在这样的场合，在您的面前抱怨这些私事……”
老人却是拜拜手：“无妨。”
见老人没生气，何晨也是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两人之间顿时有些沉默。
何晨想了想，咬咬牙，还是说道：“柯总，其实我今天过来，也还是抱着一些求救的心思，也是想要有机会，向柯总您求一些锦囊妙计。”
何晨的目标，其实是在唐人影视。
银河网现在面对的困境，其实归根结底，最重要的一个，就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发布会计划。
整个站内IP的开发受到了打击，继而引发了一系列的反应和变化，导致资金，站内流量等等都出现了问题。
如果这一次，银河网能够和唐人影视进行深度合作，在一两年内，尽快地开发出一些口碑项目，那么对于他们来说，就还有重整旗鼓的机会。否则的话，以银河网现在的情况，虽然说，不至于没落或者是破产，但是，之后的结局，不是何晨想要看到的。
对于这样一个自己几乎是一手创建的公司，无论是感情，还是对于它的期待，都使得何晨不想要把它抛弃。
想要和唐人影视合作，最重要的，就是打通小柯总那一关。
但是很难。
不过，老柯总忽然过来找他，其中的一些意味，却是让他有些猜测。
“我听小柯聊过你们银河网，而且，你们这两年的计划，我也有了解。”
老人看着何晨，继续说道，“其实，要拯救银河网，并不难，关键是要看你能不能找出症结。”
“哦？”
何晨眼睛微微一亮。
“或者说，你，和你的银河网，找到你们真正想要的。”
“请柯总明示。”
何晨忙是竖耳倾听。
“何总，你算是做网文出身的，对于网文的内容本身，你应该是最了解的。”
老人说道，“不知道对于你们网站的小说内容本身，你了解不？”
“柯总，我自己当年也是武侠迷，这些年，也是非常关注整个网站的内容风向，应该，还算是又一些把握。”
“那柯总你了解影视改编嘛？”
“这个……”
何晨有些不明白老人问这个问题，不过想了想，如实说道，“银河网的影视改编是有专业的部门，我自己，只是大致有一个方向的了解。”
“那你觉得，网文的影视改编，从内容可行性上，有多大？”
老人又问，“说实话。”
何晨看着老人，沉思了一会，说道：“就目前，银河网上的大部分，特别是偏向男生方向的小说，在动漫，或者是游戏的改编上，可能比较容易一点。不过，在真人影视剧方面的改编，大部分还是有难度的。”
其实，作为银河网的CEO，这样的话，不管是在公司内部，还是在公司外部，都是不应该说的。
网文公司现在为什么能够受到这么多的资本的青睐，就是因为他这里有故事的基础，有影视剧改编，IP改编的潜力。
作为一个网文公司的CEO，自然是要无限的吹嘘自己的小说改编潜力。
而同时很多的网文公司，在受到了资本力量的控制，或者是真正的领导者并不懂网文，所以，也是这么认为的，觉得自己公司的小说，肯定是有潜力的。
但是实际上，网文的开发，和一些现成的短篇小说的开发，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里面涉及到的就是真正的剧本改编的专业问题。
而何晨，实际上，自己是恰恰了解了。
这是他一直以来，对于网文的大踏步前进，持保留意见的原因。当年的银河网发布会，也自己内心实际上是抗拒的。
但是，对外，不管是两年前，还是今天，他都要表现出，对于网文的无比的信心和自豪。
如果今天，这个沙发上坐着的是小柯总，何晨绝对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一番话。
不过，就因为老人的一个“说实话”，他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老人听完他的话，就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是想要看他这段话的真实程度。
片刻，他笑了笑，说道：“看来，何总是真的懂网络小说的。这个问题，我之前也问过其他两家的负责人，还有包括一些投资者，但是他们给我的回答是，完全适合，或者说是，难度并不大。”
何晨听了，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实际上，一个文本，适不适合改编，专业人士说了算。
但是，在这样的一个资本环境里面，专业人士说了并不算。专业人士受到连网络小说都没读过的管理层的领导，效果可想而知。
何晨，他自己读网文，甚至是网文这一行业最初创始的那一批人之中的一个。
但是，在经营一整个银河网的时候，他自己，也不得不制约于一些资本的力量，说一些违心的话。
……
话说到了这里，实际上，何晨和老人已经算是坦诚相见了。
这样的前提下，自然不会再涉及到什么合作。
不过，何晨对于老人的期望，是在以他的见识，给银河网指一条路。
而老人，看着他，半晌，只是说了说道：“时机。”
“时机？”
何晨微微一愣。
“何总，想来你应该听说过一个传闻。”
老人说道，“两年人，唐人影视和你们银河网的合作，最后被叫停，是我要求的。”
“这个……”
“实际上，这个决定，我确实是参与了。因为，根据我当时的了解，觉得，你们银河网，并不适合在那个时间点，搞那样一个发布会。现在，”
老人看着他，“依旧不适合。”
“柯总的意思……”
“何总，我相信你是懂网文的，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何晨有些沉默。
实际上，他隐约明白老柯总的意思。
但是，这个意思，是他不想要看到的。
同时，也是逆潮流的。
更是被资本市场唾弃的。
但是，却是对的。
两年前那一场发布会的结局，就是印证。
至于现在，在所有的网文公司，甚至是三大之下的很多小的网文公司，都在寻求资本和IP的开发，而资本市场也是拼命地想要从网文里面掘金，到底是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依旧是不好说。
“实际上，当初，让我和小柯下定决心放弃了和你们银河网合作，判断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机会，是因为一个人。”
老人又说道。
因为一个人？
何晨有些震惊。
什么人，竟然能够让得大小柯总，两个影视行业的大佬听话？
而且，还因为他的话，放弃了这么大的战略性的策略？
“柯总，不知道能不能知道他的名字？”
何晨忍不住问道。
“这个人你应该也熟悉。就是林宝。”
“林宝？你是说林宝老师？”
何晨一愣。
怎么可能？
看老人脸上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笑。
但是这样的一个事实，却是让得何晨完全不能够接受。
林宝是谁。
是，他是音乐大师。
是表演理论大师。
还是一个几十亿票房的导演。
是小说之王，最近的那本《冰与火之歌》，让得整个国内所有的影视公司，娱乐公司，互联网公司都心动。
这些名头，确实是骇人。
但是，似乎并没有听说过他自己对于网文方面，有任何的了解啊？
这样一个大师级的人物，怎么可能回去看一本网络小说。这不符合网文心理学。同时，从他在网文网站发布《演员的自我修养》，就可以看得出来。
林宝和他背后的工作室，唯一对于网文方面的判断，包括投资银河网，之前何晨也和郑蓉聊过，是基于目前整个网文行业的火爆。
别说是林宝工作室了，现在几乎是个互联网公司，有资金的，都想要投资网文。
但是，这不代表了，林宝对于网文能够有多深的了解和判断。更不可能，因为他个人的判断，影响到了整个唐人的决策决定！
要知道，两年前，银河网开那一场发布会的时候，林宝还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辈呀。那个时候还没有现在闻名全国的音乐广场，那个时候的林宝，还只是一个普通烧烤店的店主。
何晨可以看过很多当年的照片。
那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和大小柯总认识，还让对方听自己的话？
何晨心中有太多的疑惑。
还在沉思。
不过，老人显然并没有再继续聊下去的想法了，作势要站起来。
何晨也忙是放下酒杯，和助理把老人扶起来。
“呵呵，何总，老头子我和你聊了几句，觉得你是个实在人，也是真正懂网文的人。所以，给你一个建议。”
老人走之前，还是留了几句话，“想要挽救银河网，在今天这样的一个酒会，你是不会找到答案的。包括你去找小柯，最后就算是他答应了，银河网的发展，也绝对不会成为你所想象的。如果你真的想好好做网文，去找林宝吧。听说他最近还投资了你们银河网，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也是唯一的一个机会。”
……
看着老人离开的背影，何晨站在那里愣了一会，扭头和助理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坐了下来，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说道：“走！”
“何总，今天其他的计划……现在就走，不需要和柯总他们说一声……”
“不用了。有什么感谢的话，再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