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姚发冷然，心中没有半点波澜。
他早已过了单纯是非善恶的年纪，只要是有用的东西，他就会拿来用。
“世界正府的统治阶级森然，平民没有半点翻身的机会，很多人都过得凄惨无比。”
“可真正到了活不下去这个地步的人对比整个世界的人来说，比例并不大。”
姚发意味深长的问道：“龙，你知道这意味这意味什么嘛？”
龙第一次被问这样的问题，从来没想过的他一时没有答案。
但这些年龙跟随姚发走南闯北，亲眼见证了东海的崛起过程，再加上图书馆里看的那些书籍。
这些都成了龙的积累。
点点灵光在他心头闪现，他说道：“人类的身体非常脆弱，但他们的心灵却又十分顽强。”
“他们追求的东西很多，但又十分少。”
“只要能够活下去，即使生活再苦，他们也能将就着过下去。”
……
越说龙就越发明了姚发的意思，同时越发不寒而栗。
当大多数人能够活得下去，他们就不会有改天换地的想法。
他们只会坐着看，谁能够占据上风，他们就支持谁，而不会投身其中。
可姚发已经说了，剩下的那五层资源和力量是分散在所有普罗大众手中的。
如果连他们的力量都无法凝聚，那谈何推翻天龙人，推翻这种扎根在所有人心里的制度？
可这就是人性啊，不到绝境人就不会想着要改变！
如龙这样在还能过得下去的时候就想要改变的人太少了。
这时候龙忽然明白过来。
绝境？何为绝境？无法活下去的时候，所珍惜之物尽数消失的时候，这就是绝境。
那怎么让绝境降临？
天龙人的贵族体系残暴不合理至极，但还不足以让世人陷入绝境。
总不能让海军或者想要改天换地的人来做这个吧？
要是做了，那还谈什么改天换地？
洗洗睡吧。
那谁来做这个历史的罪人？
海贼！恶的具象化代表！
想通了这些，龙也就明白了借用无序力量的意思。
头一次，龙觉得自己原来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清清白白。
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想要做的事，必须要借助那群穷凶极恶之人。
龙苦笑道：“姚叔，我已经明白了，我们需要无序势力来制造混乱，令世人陷入无以为继的绝境。”
“那时，我们才有机会一扫所有顽疾，令世界得以重生。”
虽然不知道龙是怎么想到这一层的，但这正是姚发想要表达的意思。
“不错。”姚发予以承认，这的确是他心中的想法。
龙双眼苦涩复杂的看着姚发，“如果我不知道这些就好了。”
“如果我不知道，我就能毫无罪恶感的前行，而不用接受内心的拷问。”
姚发目光坚定与龙对视。
“龙，如果你想要走上改变世界的道路，那这些就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一个变革者，他不能只看向光明，他的眼睛也要看向黑暗。”
“无论你对这两者是如何看待，你都要学会使用这两者的力量，如此你才有那么一丝的可能达成你的目的。”
龙点头。
随着与姚发越发谈的深入，龙对于姚发的安排越发了解。
“想要革新世界需要海贼的力量。”
“所以姚叔你栽培罗杰，对罗杰登上海贼王座视若无睹。”
“为的就是壮大海贼的力量。”
现如今的世界，海贼虽然猖狂，但放到整个世界，也只是皮癣之疾。
究其原因，是海贼的数量过于稀少了。
这个时候，如果有一人登临海贼的王座，世界正府还奈何不得他。
这会激励多少人？
所有不甘居于人下，又心有野望之辈，都会出海去搏那一世威名。
龙说这话时，已经隐隐看见铺天盖地的尸山血海。
海贼奋起的时代，那份海上的浪漫，只属于海贼。
留给平民的，只会是无尽的悲歌。
“姚叔，罗杰在你布局中的位置我已经懂了。”
“刚刚你说我也在你的计划里，那我在什么位置？”龙问道。
姚发并未正面回答。
他取出两根雪茄，剪短尾端，点燃后一根自己抽，另一根抛给龙。
“龙，你自己觉得你在什么位置？”
龙稳稳抓住雪茄，沉吟道：“海贼破坏旧有的世界秩序，但无序的海贼无法建立新的稳定秩序。”
“需要一个人来凝聚世人的力量，来给世人一个希望，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龙看着姚发认真道：“一开始，我看到姚叔你在东海和海军里做的那些事，我以为你会来做这个人。”
“但你说你加入海军，只是为了维稳，我就明白了。”
“姚叔，你是希望我来做这个人吧。”
龙说的很肯定，没有半分犹疑。
“对，我的确希望你来做这个领导人们走向未来的人。”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姚发问道，有些事可以安排，甚至你十分期待都没用，当事人不愿意怎么都白搭。
龙有些迟疑，“我是很想做这个人，但我能吗？”
龙有着少年的心高气傲，但与其他少年不同的是，他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他深刻明白推翻天龙人、推翻一个制度有多难。
“你完全可以相信自己，如果你不确定，那之后你可以先去世界各地看看，你会找到去成为这个人的理由的。”
姚发给予鼓励。
这必须鼓励啊，要让未来的重要工具人好好干活，可不得好好鼓励鼓励嘛。
“龙，你的实力已经颇为不错，书你也看了很多，接下来你该离开这里，去各个地方看看了。”
“去亲眼看看世界的样子。”
龙点头，“姚叔，你的想法我知道的差不多了。”
“但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这个引领未来的人？”
“比起我，你更为适合做这个人。”
对于自己，龙还有些犹疑，但对于姚发，他信心十足。
这些年东海的变化就是姚发能力最好的彰显。
绝对是治国安邦、强国富民的最佳人选。
所以姚叔为什么不想自己来做这个人？总不能是过于咸鱼，不想劳累自己吧？
话说，一旦做了这个领头人，工作量的确会大到吓死人！
想想，龙都有些害怕。
但他才不相信姚发是想偷懒才不去做这个人。
“咳咳。”姚发咳嗽两声，他当然是因为怕麻烦，才没给自己增加工作。
可鼓励（忽悠）小年轻的时候，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龙啊，虽然我们要利用海贼这种无序的力量来打破旧有秩序。”
“可你我都知道，海贼终究是毒瘤一颗。”
“他们若是过于壮大，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遭殃的只会是平民。”
“而且未来当新的秩序和理念与现在的秩序理念碰撞时，必然掀起滔天大战。”
“到时候遭殃的还是平民。”
姚发大义凛然道：“如果不想平民死伤太多，就需要有人遏制海贼，需要有人在新旧时代碰撞时，稳住局面，守住平民。”
姚发拍着自己胸膛说道：“一般人做不了这个人。”
“
没有足够的实力，无论是海贼、世界正府、各个国家还是新时代的团体，都不会给面子。”
“而环顾整个世界，有这个资格的，也就只有我了。”
“适合去做这件事的势力，也只有海军。”
这些年来，海军一直在维稳，别的地方不说，大海上的岛民对于海军还是信任的。
虽然也有一些渣渣一直在败坏海军的名声。
但那只是少数的。
尤其是姚发培养的人才陆续出师，出来任职的情况下，那些过去不得不用的渣渣在被慢慢清洗出海军体系。
于是，常年追缴海贼的正面形象，广大岛民的信任、强大的实力、不插手各国内政，不上岸发展的方针，这种种都决定了，海军最适合成为未来维持世界稳定的势力。
这么说吧，未来一旦龙成立革命军，与世界正府大打出手。
整个世界都会遭殃。
但海军可以护住最基本的底线，使得局面不至于完全失控。
比如双方杀狠了之后的屠城、灭绝等。
那么世界正府命令海军一起围剿革命军怎么办？
那当然要有一个能够令世界正府忌惮，不得不答应保持最基本的底线的理由啦。
只要海军足够强，强到世界正府忌惮，到时世界正府、革命军打起来，海军才能守护得住最基本的底线。
这很难，但姚发有信心做到。
这里面自然不可能只靠他一个人。
海军也不是他一个人的。
可姚发相信战国、卡普、泽法他们不会拒绝这件事。
就是萨卡斯基、青雉、黄猿等人，也不大可能会拒绝。
从以往的一些事，姚发早已隐约感觉到战国等人对世界正府的不满。
只是世界正府势大，他们不得不低头，隐藏自己的想法。
这并不是无用功。
不要说过去，就是在现在，对上世界正府、对上旧有秩序，都没什么胜算。
他们还需要继续积累力量。
过去战国等人维护大海稳定的行为，保护岛民的行为。
为一部分世人觉醒提供了最基础的环境。
不然为什么未来掀起变革，成立革命军的会是海军英雄卡普的儿子哲学龙呢？
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不信你看看原著，龙成立革命军后，海军真的出力去追杀他了嘛？
不都是在划水摸鱼嘛？
说起来都是我要干死革命军，要维护世界正府，口号一个比一个响，态度一个比一个端正。
但到了实处，看看结果就知道了。
这还是原著的情况，现在多了姚发，这种现象就更严重了。
“尤其是现在东海的经济上来了，光是税收就够全体海军所有的花销。”
“海军，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需要世界正府。”
这一点战国、姚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们曾经密谈过，将这件事瞒了下来。
该向世界正府伸手要的一个没少，这既是在欺瞒世界正府，也是一个态度。
假装海军的命脉还被世界正府握在手中。
过分点说，白拿的好处为什么不要呢？
当然啦，战国现在还没有反出世界正府的想法，他只是有一丢丢那个意向罢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海军在姚发的计划里，一直都是摆在一个遏制海贼、维持稳定、守住底线的位置。
并不需要反出世界正府。
咳咳，可能、也许、大概，关键时刻革命军顶不住的话，海军会插上一手也说不定。
一番畅谈后，哲学龙就被姚发一脚踢走。
在无人察觉下，龙开始了他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