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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带沟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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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楼后方的小广场上有许多摆摊的小贩在此吆喝招揽生意,还有一些掮客主动上来招待看似初到贵地的贵族与富商,想把他们拉到自己的旅店去。茉莉儿是当地人出身,不过她已经离开这里十几年了,鬼知道中间启明城内部发生过什么变化,而来过两次的雪伊纯粹是过客,不比走马观花好多少。于是不想两眼一摸黑的盖洛普正准备招个掮客过来问路时,忽然一个戴着皮袍礼帽的狼女忽匆匆的跑了过来:“请问,这位是不是从暮林塔过来的莱斯利男爵大人?”

“正是我,请问你是哪位?”盖洛普愣了愣,便点点头。按道理来说他的名气没大到能流传到首都才对。

“向莱斯利大人致敬。”对方当即抚胸躬身,然后指了指上衣胸前的满满钱袋图案,“我是凯尔达商会的分部执事,奉奥莉娅丝三小姐的命令来此迎接大人,供您与同行者们下榻的旅馆已经收拾妥当,必定能让您宾至如归。”

“呃,你是怎么认出我是莱斯利?”盖洛普想到大概是奥莉娅丝在他出发的时候,就用渡鸦或别的通讯方式把自己的画像连同命令信寄到启明城。

“三小姐的信里没有您的画像,可有说明您的特征啊。”执事嘿然一笑,“男性,很可能背着一张跟人一样高的复合长弓,火红色的头发,带着一头浑体雪白皮毛的战狼。我想要同时满足这四个特征的人恐怕很罕见,不瞒您说,从五天前我就在这里守候您的到来,可看见无数人进出城门,只有您一个人是一头像火焰一样漂亮的红发。”

婉拒奥莉娅丝亲自作导游,就是为了不欠下她更多的人情,要还她的人情可得用商业上的利益才能还得上的。然而盖洛普没想到她的行动力如此之高,不过他也不做作:“谢谢……那么有劳你在前带路。”

有了凯尔达商会的帮助,盖洛普一行人也就不必自己走路进城,执事早预备了两辆马车伺候着。众人上车安坐,车夫便扬缰启驾。

盖洛普选了靠在窗口的位置,挑开帘布,观看着沿途风光。通往内城的主干道一平如砥,没有积雪的覆盖,可以直接看见那些紧密铺砌长条形石砖,任是石砖久经使用,在无数行人车辆的踩踏碾压下,也出现了凹陷与开裂,不过这些痕迹都被灰色的物质填平,在大片的白色中留下点点灰斑,他推测应该是水泥。

哪怕正值万物萧瑟的冬季,仍旧掩盖不了启明城的繁华,仅看主干道两旁的建筑便可知。在河湾城,三层的砖木结构建筑已经称得上是大户人家的奢华建筑,然而在这座帝国首都里,盖洛普随着马车一路看过来,居然没能找到一座低于四层的建筑,而且大多是青砖与条石搭建,还设计成骑楼的形式,将街道两侧两丈宽的区域变成能为行人遮挡风雨的通道,更别提那些上与房顶上的装饰花纹,门角与把手的青铜器件,还有镶嵌在窗上面的薄壳彩瓦(玻璃这东西属于人族的发明,伍芙尔的大贵族也买不到很多),足以河湾城的那些大宅黯然失色。

不过他明白自己不是观光的,便问起与自己任务有关的内容:“执事小姐,旅馆在什么地方呢?要是从旅馆前往内城的宫殿又该怎么走?还有启明神殿的总部在哪个位置?”

“回大人的话,‘安枕美梦’旅馆位于内城边缘,环境相当清静,而且房间又多又大,一些从外地来又能等待女帝陛下召见的贵族通常都住在那里的。三小姐已经为您包下了其中一层,哪怕诸位每人独享一个房间都不成问题。”执事抬起右掌,朝窗外一个方向比去,“大人,您看那边,那座高高的尖塔就是伟大先祖的总部的宣礼塔,从这边再走过四个街区就到了。”

车厢内众人顺着执事指出的方向望去,直见那里有一座宏伟的神殿矗立在隆起的高地上,明媚的阳光照耀下棱角分明的神殿顶盖上,向四周反射令人炫目的金光,仿如启明之神向自己的子民所展示的神迹。哪怕在这个距离上也能看见围绕着高地修筑的一圈围墙,一座高耸入云的平顶高塔伴依在神殿的旁边,宛如《启明圣典》中描述启明之神为驱散笼罩大地的黑暗而掷在地上的通天火炬。不难想象有人置身于宣礼塔的顶部居高临下,能够睥睨着整个启明城的大街小巷。

“赞美吾主荣光,您的仆人将永远行走您的道,永远洒播您的恩泽,此志不渝。”望着远处的总部,温妮菲德双手合什作出祈祷的姿势,她的眼眸在盖洛普看来都要变成星星眼了,好比上辈子的无脑追星迷妹见到自己喜爱的明星出现在眼前那样失态。

宗教建筑的目的基本上是为了让信徒感到人的渺小,从而产生一种卑微的情绪,在潜意识中觉得神祗的强大与神圣,宣礼塔和神殿总部修建到那么宏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要赞美也应该赞美修建这座神殿的工匠好嘛,没有那些辛勤的劳动人民,哪有这座壮丽的奇观。盖洛普在心中腹诽着,也只能在心中腹诽,一旦说出口,保证温妮菲德炸毛、丢手套、神裁决斗瞬间完成,乃是神职者中的正常人。

之后他和雏狼祭司之间得有一个被人盖上白布用担架抬着下车才能收场——只要神职者认为自己信奉的神祗受到污蔑或侮辱,必定会以生死决斗的方式来捍卫神祗的尊严,惩戒罪人。温妮菲德还是个苦修派,最有原教旨主义倾向的潜在宗教极端分子。

刚在心中吐糟完这位神职者,盖洛普就听见她开口道:“执事小姐,请让马车转个向,先送我们去神殿参拜伟大先祖。”

“咦?这……大人,您看。”执事闻言一怔,把目光投向盖洛普,在她眼中只有这红发男孩才是这支队伍的领袖,这事应该由他来拍板。

上车后一直低头看书的米雅法儿放下书本,温言劝说道:“温菲,别给别人添麻烦。”

“对,我们可以抵达旅馆之后再去神殿,不必急于一时嘛。”盖洛普见状也开始挥动锄头和稀泥。

温妮菲德霍地坐位置上起身,随后没有半点悬念地让自己的脑袋与车厢顶板来个激烈碰撞,可被宗教狂热支配的她一点都没顾秀发里缓缓肿起的大包,拿起随身携带的《启明圣典》一边挥舞着一边香沫四溅地诉说道:“那可是伟大先祖在凡间最宏伟的居所啊,无数同胞一辈子都辛劳的生活被束缚在出生地上,想前来首都朝圣瞻仰也办不到,越近吾主的地方越容易得到吾主的启示,一次仪式祈祷、一次聆听圣乐都是让我们灵魂升华的宝贵机会……”

“我们有如此难得的机会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你们对于先祖到底有没有敬仰与忠诚之心!”随着雏狼祭司的宣讲,一股庄严而神圣的白色莹光自她身上的衣袍泛起绽放,宛如一位降下凡间劝人向善的天使那样圣洁而不可侵犯。

“你是不是还要问问我们的忠诚是什么颜色的啊?”盖洛普吐糟道,“还有,别用圣域术,大家都是施法者,祭司们这种对平民布道宣讲时的小把玩可没办法对我们起作用。”

温妮菲德无奈之下撤去了圣域术,身上泛起的白色莹光随即消散,这次前来首都是以盖洛普为核心,他要是说不许,除非她自己跳车,不然还真没什么办法。

盖洛普见状趁胜追击:“我们的信仰不应该流于表面,我们因为信仰而去神殿参拜伟大先祖,但参拜祈祷难道就是我们信仰的全部了吗?如果只要跪拜就能表达我们对于伟大先祖的信仰,那么他干嘛不规定所有信徒必须天天在神殿里跪拜不用干别的呢?”

被盖洛普呛得说不出话的温妮菲德,抱着圣典重新坐下来,气鼓鼓地坐下来,乌黑深邃的眼睛射出充满怨念的视线,死死地盯着盖洛普。

被祭司盯得有些发毛的盖洛普硬着头皮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沉默了半晌,温妮菲德才回应道:“没想到您对吾主的信仰是这样理解的,吾主选择您成为他的……眷顾者果然是我等凡人所不能理解的。我想我对吾主的教诲还有很多未能正确理解的地方,希望您日后继续指导我,让我继续正确行走在吾主指引的道路上。”

“……温菲,你说得太夸张了,我们互相学习互相进步吧,哈哈哈……”猎人闻言好气又好笑,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找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要信仰上的指导,他真怕自己把这女孩子带进马里亚海沟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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