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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净房里，外面的丫头就没有进来的？太太回来也不知道？也没有人提起？”璃韵递了帕子过去，碰到留香的手，很是冰凉。
留香先是犹豫了，后还是接过了帕子拭泪，结果眼泪就更加凶猛了，“老爷的脾气一上来谁敢拦着，倩碧进来劝，被老爷一个窝心脚踹到门框上，在家里躺了一个月最后还是撒手去了。”
璃韵只觉得后背一阵阵的发凉，没有帕子在手里，就拉着裙摆不停在手里绞来绞去。
“那晚过后，老爷叮嘱了所有那晚值夜的丫头婆子们不许声张，也不能让太太知道。我自是不会说的，老爷要给我名分，我也绝不要。过了没有多少日子，四姑奶奶捎信回来，说五爷在京州看上了京州通政使司秦家的三小姐。因为老爷曾和秦家老爷在京州有过交往，知其门第，也有四姑爷从中做保山，所以这件事，五爷还没回来事情就已经定了。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有了……”
“恩……”璃韵应了一声，算是听着，可是也不好接好，只好愣愣的坐着。
留香吸了吸鼻子，拿着帕子胡乱的擦着脸，抬起头来继续说道：“五爷回来，对我说起这事，我开始还为他高兴来着，可是他却执意要撵我出去配人……”说着，冷笑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诣尘，是想为你寻个归宿吧。”璃韵试探着问，知道留香虽然嘴里恨着，但是心里仍是对诣尘有感情的，否则她针对的目标就不应是她而是诣尘了。
“归宿？”留香鄙夷，“他确是忘了，当初我被分来伺候他时，他是如何说的，要我伺候他一辈子，安安生生呆在倚荷苑里。刚娶了五奶奶，这话就忘到一边去了。”
这回，苗头就转向璃韵了，璃韵怔了一下，神色有些不安。
“诣尘是在为你好，我和他在京州见面的次数，用这一个手就能数得过来，他又如何知道我的脾气秉性？若我是个容不得人的，见了你们这些通房要处置了你们，到那时，你们就是想拿着丰厚的嫁妆体体面面出去配人都不可能了。”
璃韵眼睛明亮，盯着留香，让后者明显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留香便“噌”的一声站了起来，“如今我也知道了，五奶奶自是比这府里所有进门的奶奶都要厉害，头脑手段可谓是一流的，我若真的留下来，可能还未必是奶奶的对手呢。不过，”留香看了眼窗外，“我倒是不知，锦钏却有这个福分，能够得五奶奶的好。”
“你不要牵三扯四，你做不到的不一定别人也做不到。”璃韵冷眼看她，希望不要让她在牵扯进来其他人。
每个人都有她们自己的打算，不为自己谋算的女人，也算不上是头脑精明的女人。
只是，当计划和别人的计划相撞时，懂得审视夺度，懂得进退，才是更为明智的女人。再说，她身边的这些丫头，心里所想所念，她虽不是太过明晰，但是大体方向她还是知晓的，她只是想等着留香的事情办理利索，就会开始为她们谋算了，她一个也不会亏待她们。
没等留香再次开口，璃韵扳了脸，冷冰冰的问道：“所以说，你记恨五爷要撵你出去是因为我，所以就将这股子火气都撒到我身上来，要下毒来毒死我？”
“是，就是你说的这样。你们可知我在冷冰冰的井水里所遭受的痛苦？你们哪个知道被水呛进肺里的那种感觉？你们哪个见识过、感受过，能够明白我的苦？若不是叶天磊冒着风险来救我，我早就和那具女尸一样泡得肿胀发白，面目全非了！”
璃韵也站了起来，“是你自己投井的！当时的你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不过是你在濒临死亡的过程里后悔了，害怕了，所以你被救上来之后才这么怨恨，与我们何干！”
“难道我就要被封为姨娘吗？难道我要让五爷也喊我一声姨娘吗？他会怎么看我？会认为我不愿出府去配人只是想留在府里爬高枝，他会一辈子看不起我，会一辈子恨我，我不要！”留香喊了起来，声声利剑，扎在她自己心坎里，也扎在了璃韵心坎里。
被喜欢的人误会，今后还要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任谁都无法接受吧。而且，这里面的误会，就算口口声声解释明白了，大局也已经定了，诣尘也回天无力，只得认命去管留香叫一声姨娘。
同为女人，璃韵心里理解留香的感受，语气就放缓了一些，“为什么不把孩子打掉？太太要留你，就是因为你肚子的孩子，是男孩吧？”
因为有绿棠的事情作为比较，听安妈妈曾经和她话家常，这样的府里，这样的人家，是断然不会让绿棠就升为二少爷的姨娘的。定会是让她喝了药打掉孩子，好些的扔出去配人，差些的，不定就卖到什么地方去了。所以说太太一向是喜欢孩子的，也希望府里人丁兴旺，所以才破例准了。
想来太太当时对留香也是这个意思。
而且涵碧苑里住着貌美多情的郑姨娘，又有家私又有模样，把老爷迷得一愣一愣，如今有了留香收在身边，多少是个有利的棋子。
留香哽了哽喉咙，“太太发话了，若是我打掉孩子，就让我家里的人出来偿命。要不我安心的做个姨娘，从此荣华富贵，要么，就让我连着肚子里的孩子一并死了，也干净。”留香忍着眼泪，这一次，生生咽回了肚子里，没有流出来。
“所以你投井了，但是被知道事情的叶天磊救了上来，然后狸猫换太子，用了别人掩人耳目，那，井里的那个女尸是谁？”
“是天磊从外面买来的，说是从外省逃婚出来的，饿死在了路边，当时他白天帮着官府处理这些没有户籍的人掩埋尸体，赚些活钱。正好遇到我的事，就拉了一具过来换上我的衣裳扔到井里去了。”留香说着，没有半点的怜悯和心慈，就好像说着事不关己的事，让璃韵有些反感。
不过那姑娘本也已经死了，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那后来呢？”
留香吸了口气，沉了沉，说道：“倚荷苑里因为要迎娶五奶奶，所以很多地方做了修改破土动工，我就趁机躲在了荷花池子尽头别院里的一间后罩房里，没人知道，平日里只有天磊来看我。”
璃韵不禁皱眉，“所以府里的人说见到了你其实都是真的你，是你在府里借着叶天磊打更的小过道来回穿梭，也是你，害了月婵的后半辈子！”
留香神色一厉，“我没有害月婵，我不过是借她之手想害死你。谁让她自己滑倒，怪得了谁？”
璃韵心中不免惊讶，果然留香是下毒的人，那锅汤也是想毒死她，而月婵脚下的牛油，却是别人所为。恐怕就是叶天磊了，到底这里面有什么巧宗？
“你让我喝了月婵拿过来的汤，那月婵又岂能脱得了干系？”
留香嘴角一抹狡黠的笑，“那毒不是即刻才发，要陈上一刻钟才会病发，足够月婵逃命的了，我也帮她混过去。只是，却扑了个空。”说完，有些忿忿。
璃韵看着她的模样，想起诣尘曾经说留香是心底最为纯良的一个人，连死了条金鱼都要满眼泪的，可如今，因为死过一遭，就变得这样心狠手辣了，实在让人惋惜。
赫然想起，她自己也算是死过一遭，如今做事虽算不上滴水未露，却也是步步为营，设计圈套。想起刚进演艺圈的时候，青涩和懵懂，只凭着一股子热情就四处去拍摄踏青，到后来渐渐适应圈子里潜在的规则和出名的方法，有了名气，拍的东西却越来越不是心里所想的，人也就失了本性。如今来了古代，来了大宅深院，又是一个活生生鱼龙混杂的“演艺圈”，她也过得逍遥自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满脑子使不完的精明厉害，不知道再这样下去，身边的男人会不会也弃自己而去呢？
见璃韵发呆，留香抬了声调叫了她一声，将璃韵喊回神来，“奶奶想知道的还有什么，我临死之人，直言不讳，奶奶也得抓紧功夫才是。”
璃韵叹了口气，本不想问什么了，突然想起船上的事情来，便问道：“你是如何在船上给我下毒的？”
“想来奶奶也忘了，那日在泽州换船之后，掌船的男人和老婆就是我哥哥和我，没想到奶奶真是福大，两次下毒，都被你躲过去了。”留香皮笑肉不笑，翻着眼珠，像一个市井的泼妇，倒毁了她的好模样。
“那梨香是如何知道的？”
留香身子一怔，想到外面还有两人的安危在手里攥着，有些收敛，“她是在倚荷苑破土动工的时候恰巧来别院收拾东西，撞上了我……不过，”留香有些急，“她确是不知情的，我没有和她提过一个字，相反的，她还总是同我念着你的好，只是知道了你对我有所察觉，才想办法将事情引到别处去。恐怕今日，她也是同我一样，中了奶奶的套了吧？”
璃韵抿嘴点头，对留香的话存着二分的怀疑，不过如若梨香真是这样的人，她今后也会想办法再试探的。
“我想奶奶也没有要问的了吧，如今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着奶奶能信守诺言，放了外面的两个人。”留香说着，如一个女中豪杰般的跪了下来，神色却丝毫没有收敛，仿佛她是受冤枉的英雄，而璃韵却成了误杀忠良的奸人，让璃韵心里实在不爽快。
于是莞尔一笑，“我还有一事，想来叶天磊也不是你的弟弟，应该是个朋友或是远房亲戚吧。那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月婵那日并非是偶然，而是有人在她脚下抹了牛油。啊，你听清了吗？是牛油，而不是猪油！”
留香桀骜的脸，随即惨白如纸……(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