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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泡沫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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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亚星娱乐公司自“解约门”发生以来,一直是大众舆论媒体的众矢之的。这公司也怪, 旗下走了百多个艺人, 管理层至今一声不吭, 不接受采访, 也不对外发布什么声明。外界骂声越烈, 亚星娱乐越是沉默。当然也有人说, 亚星娱乐员工已经被挖走了大半, 老板甚至被讨债公司逼得回不了家,自身难保,压根顾不上什么公司声誉了。

流传更广的一种说法则是,万邦娱乐董事长陈乐山先生已经与亚星方面交涉好了, 看在其好友梁丘云的面子上,他会给亚星一个再造机会。亚星娱乐星将不星, 自然是不需要什么公关应对了。

好歹也是发展了这么多年的业界知名公司, 风头最盛的时候, 亚星跟随汤贞和 mattias 的脚步, 把那个星球状的 logo 辐射到了世界各地。而如今它就像是头断了角的独角兽, 经历了猎人们一场围剿, 独剩下一副空洞洞的骨架。成群的秃鹫围着它嘶鸣盘旋,趁真正的英雄宣布主权前争食最后的腐肉。

万邦娱乐的陈老板,众所周知的阔绰,有钱,做事大手笔。他给旗下各位艺术家成立个人工作室,随便一个空壳子公司出手就是近十亿。区区一个亚星娱乐, 多花一点没关系。更何况亚星已是日暮途穷,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毛成瑞怎么还开得了口去跟陈老板谈判较劲。

陈老板在江湖上是有他的名号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想要什么好东西他从来没有得不到的。和亚星娱乐这一桩买卖水到渠成到这个地步,是前所未有的顺风顺水,称得上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了。最最蹊跷之处也正是在这里,陈老板居然中途就收了手,把几乎已经吃到嘴里的亚星娱乐主动拱手让人了。

有知情者透露,称亚星娱乐并购案确实突现了一位“神秘白骑士”。起初万邦方面未加重视,以为又是毛成瑞从哪儿聘来的一位“抬价演员”,但双方通过亚星娱乐的电话线初步一接触,万邦一位负责人不知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居然直接就开始竞价。

“那位‘白骑士’出手比陈总还大方,万邦抬到多少钱,他一点迟疑都没有。最终敲定价格高得离谱。毛成瑞这老狐狸坐收渔利,这笔买卖要真成了,估计他天天做梦都能笑醒!”

业内人人猜测这位“白骑士”是何方神圣,不讲江湖规矩,敢从陈老板口中夺食。多方打听,打听出朱塞这么一号低调人物。而在万邦娱乐内部则流传着另一条秘闻,称他们敬爱的陈乐山陈老板,为这事对几位“负责人”大动了一番肝火,隔天一早不光把公司几个重要会议全推掉了,还亲自带着秘书两人,专程往湖边周家老宅拜访了一趟。

林经理和李经理心花怒放,大清早准点到公司上班,无论见谁都笑模笑样,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们自我感觉是寻到了靠山。

“小莉,我昨天啊,生怕咱们新董事长是逗咱们玩的。一切谈是谈好了,但程序都没怎么走,谁知道他会不会中途变卦?”林经理端着早餐咖啡,坐在郭小莉的沙发上与她高谈阔论,“还是毛总眼光独到。”

“这也说明什么啊,说明咱们公司这几年来对周子轲的指导和悉心培养,人家家人是看在眼里的!”

郭小莉翻着办公桌上新送来的一叠叠文件,抬头看了他一眼。

“您找我有事吗?”郭小莉问。

公司刚刚开始重新运转,停摆了这些天,这么多琐碎大小事情都堆积着。

林经理一举咖啡:“小莉!把你的艺人,周子轲,赶紧请到这里来。让法务部门把他的合同重新理一下,咱们得抓紧时间推进 mattias 重组啊!”

郭小莉说:“找我要人?”

“是你的艺人,不找你要找谁要啊,他不是在汤贞老师的康复中心吗?”

郭小莉把手往门外一指:“看对面了吗,新董事长办公室,去吧,问朱老板要去。”

公司晨会上,李经理称,与公司合作的十几家广告公司,目前都与公司签订了新的协议书:“小莉,咱们这回可万万不能再违约了啊!人家给咱们最后的信任了!”

郭小莉问:“说定要重组了吗?你签的什么协议书?”

众人纷纷道:“小莉,小莉姐,您就别闹别扭啦。”

谭副总也来上班了,说,萨芙珠宝的薛总给他打电话,约他去城郊刚开不久的一家马术俱乐部骑马:“薛总很是期待啊,小莉,跟我一直夸你,这回就看你的啦。”

几位高管热热闹闹,一团和气,彼此有说有笑,亚星娱乐多久是没有这种场面了。

郭小莉坐在一旁,心绪难平。她是感觉自己被愚弄了。

郭小莉的秘书一见郭小莉回来,便说刚刚有近百家的媒体打进电话来,争抢着要采访郭小莉:“还有《大都会》的彭斯彭副主编,他要我一定告诉你,他给咱们公司准备好了一整套的什么公关方案,已经发送到了你的邮箱里,请你一定查看一下。”

郭小莉听着,愣了一会儿。她叫秘书:“你去人事部,清查一下咱们还有多少艺人,除了 kaiser 和阿贞,还有剩下的没有?”

秘书十几分钟后给郭小莉打电话:“没有其他的签约艺人了——”

“我知道了。”郭小莉已经心里有数。

“不过,”秘书抢道,“不过练习生还剩下两个,有两个还没解约!”

郭小莉跟公关部仅剩的员工在办公室里碰头,略微一商量,还是打印了彭斯的邮件来看。秘书领着两个小男孩敲门,从外面进来。这两个孩子身高一般,一个头发长一些,齐齐贴在耳下,一个头发短一些,刺刺的冒在头顶。

郭小莉绕过办公桌,走到他两个跟前,开门见山:“你们知道公司前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没和公司解约?”

虽然郭小莉早已不带练习生了,但莫名其妙的,她看眼前这两个小朋友,是都有点眼熟。

秘书把他两个的档案递到郭小莉手边,郭小莉翻开看了看,这两个小朋友一个叫康凛的,在练习生班子里评分颇高,另一个叫俞小宇的,经常旷课,成绩垫底。

康凛头发长一点,仰起头来,认真道:“我爸爸讲,周世友的儿子还没有解约,叫我也不要解约。”

郭小莉听了,失笑。又看俞小宇:“你呢,为什么没解约?”

俞小宇两只手背在背后,有点摸不清楚目前状况。“公司出了什么事啊?”他小声问。

康凛告状道:“俞小宇从放暑假开始就在家里打电玩,根本没出过门,不看新闻,也不来公司练习!”

俞小宇一脸冤枉:“不是说好了音乐节期间不上课吗!这也算旷课?”

康凛道:“你今天不就旷课了吗!”

俞小宇面露苦色:“我这不是来了吗……”

“这个阿姨不给你打电话,你根本就不来,”康凛说着,瞥见俞小宇背在背后的双手,对郭小莉讲,“他还玩手机游戏!”

秘书告诉郭小莉,练习生班子的指导老师都是半年一聘,倒是都没走:“但是他们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剩这两个孩子,课还继续上吗?”

郭小莉盯着俞小宇的脸,她认出来了,她说:“继续上。”康凛非常高兴。

亚星娱乐各办公室各部门回来上班的人越来越多了,多少打印装订好的简历被偷偷团起来,丢进废纸篓里。按照公司原定计划,下半年最大的工作就是 mattias 十周年系列活动了。但除此之外,还有亚星海岛音乐节的残局要收拾。

郭小莉走进机房,审核广告部小张连夜赶制出的音乐节dvd预告片。

片子在机器上放着,还是小张素来的剪辑风格。蓝天,碧海,鲜花,偶像们微笑的脸,在海上帅气的身姿。郭小莉对小张的水平还是放心的,边看,边抱怨小张是不是又好几天没洗澡:“成天这么邋遢,什么时候能找着对象。”

小张往嘴里塞热狗当午饭:“郭姐,您比我妈还能念叨。”

没想到郭小莉突然说:“等会儿,停下!”

小张一愣,赶紧按下了暂停键。

一个周子轲的镜头在屏幕上一闪而过,他低着头,头发湿透了,镜头近距离拍到他的脸,两只眼睛被海水杀得血红。

郭小莉绕过小张,直接伸手去按快进键。周子轲在邮轮甲板上发呆。周子轲在室内篮球馆里弯腰与肖扬拼抢。周子轲坐在小艇里喝运动饮料。周子轲踩着冲浪板,手抓在浪里滑翔,他被海浪追上了,板子飞出去,他翻身跳进了海里。

中间间或出现其他艺人的特写画面,然后周子轲又出现了,预告片的最后一个镜头十分模糊,开始只是一个海滩上广阔的远景,然后猛地拉近到一个年轻人身上,周子轲,从侧面看不清他是抱着谁从海里出来的。

郭小莉又按下暂停。

“你怎么剪的……这种镜头你怎么能剪进来??脑子里想什么你,都给我删了!”

小张咽下热狗,忙道:“郭姐,周子轲一共就拍了两天!两天!镜头拍到他的时间连肖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根本就没几个镜头能用。他又是第一名又要他镜头多,他不拍哪里来的镜头?哪来的素材??郭姐你自己剪啊,你自己剪好了!”

郭小莉惊讶道:“你脾气挺大啊。”

小张委屈了:“我这是熬夜给你剪,郭姐,你不看看贵公司有多少员工坚守到了最后一刻,能不能珍惜一下我!”

郭小莉无语,又问:“这镜头谁拍的,不是说好了汤贞不要入镜吗!”

小张又替摄影团队的兄弟们解释起来:“我问了,他们是真没有追拍汤贞,这几个镜头全是追周子轲的,追着追着才顺带拍到了这些,谁能猜到周子轲突然就去救汤贞老师了,确实是巧了!”

“不行不行,删了删了。”郭小莉说。

小张坐在原地,仰头道:“没素材啊。”

郭小莉说:“不会自己想点辙?”

小张说:“巧张难为无米之炊!没素材我能想什么辙?”

郭小莉生气了,拿手使劲儿戳小张的头:“不会用点以前的?去年的,前年的,剪得看不出来不就得了!库里那么多没用过的旧片子,要你干嘛的!”

六大代言商的负责人挨个给郭小莉女士打电话,问新重组的 mattias 工作日程排好了没有,他们全都准备好了,整装待发,一切就等着新代言广告开拍了。“小莉姐,我们的副总专程去给汤贞老师送果篮慰问去了,您能不能让康复中心那位金护士长开个门。”男士护肤品牌 swan 的公关部经理给郭小莉打电话。

郭小莉坐在办公椅里,一边修改手里的十周年文件,一边道:“谢谢你们副总的好意。只是阿贞最近状态不太好,恐怕招待不周,还是等出院再见吧。”

对方问:“那汤贞老师他对广告内容有什么想法没有?”

郭小莉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会儿,她讲:“其实 mattias 重组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很大可能最后成不了,你们就先别瞎忙了。”

没想到对方说:“怎么可能成不了呢,亚星娱乐到这个份上都能起死回生,还有什么成不了的。”

郭小莉笑了:“我们还没回生呢。”

“小莉姐,别这么悲观,大家如今都看好你们!肯定没问题。”

“你们是看好‘我们’吗?”郭小莉反问。

“这……”

郭小莉说,得到有多容易,失去就多简单:“兴许你们明天就发现我们新来的这位董事长撤资走了。所以我劝你们,一切定下来之前,别瞎忙了。”

“小莉姐,”对方好心好意劝道,“嘉兰塔要做你亚星这笔生意,就没有给你钱还要回去的道理。这点钱对人家来说算什么啊。运气来了,您就好好接着吧。圈里谁人不知道你小莉姐是一路坦途,顶天的命好啊?”

郭小莉不怒反笑了。“我命好,”她喃喃道,翻着面前这本几天前叫她从公司大厅废纸堆里捡回来的 mattias 纪念册,因为所有有梁丘云出现的照片都要重新拍摄,这一整本算是废了。郭小莉点头道,“原来我是命好啊?”

萨芙珠宝也派人过来了。郭小莉早听说萨芙珠宝动作奇快,早早的放出风去,连预告广告都全网推送了,她原本想找人与萨芙珠宝方面交涉,起码等新 mattias 重组的公告发出去了,再做这些后续行动,但公司的人告诉她,这事是林经理默许的。

秘书带着一队人进来,几个保镖,护送着一位手提保险箱的年轻女士。郭小莉瞧着这女士眼熟,接过名片一看,原来正是薛太太身边那位女秘书。

保险箱放在郭小莉摊满文件的办公桌上。郭小莉两只手抬起来。“这是干什么?”

薛太太的女秘书手指在保险箱锁上一番动作,轻轻咔嚓几声,保险箱开了。

一枚翡翠戒指,端端正正搁在保险箱丝绒里衬的正中央。这戒指是大,看着就价值不菲,雕着莲,刻了鱼。戒指周身嵌着圈珍珠,还缠绕着金丝。

女秘书讲,她们家薛太太自上回见了郭女士以后,瞧着郭女士什么都好,就是身上缺个养人的玉件。薛太太回去以后就想着给郭女士备上一件,可想来想去,发现什么玉都不如薛太太自己手上这件翡翠好。薛太太跟郭女士相识这么多年,不仅仅是生意上的好伙伴,也是生活上的好姐妹。郭女士一定别嫌弃。

女秘书又讲,薛太太本来是想亲自来的,但为了督促员工重新赶制 mattias 十周年的纪念对戒,活活给累病了。

郭小莉低头瞧着这枚冰绿的翡翠。她把保险箱盖上了。一番左思右想,郭小莉对秘书说:“你把这个拿回去,然后告诉薛太太,我真的不认识周世友。”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有些小道消息在业内已经疯狂蔓延开了。嘉兰天地艺术中心的朱塞朱经理向来只关心剧场事务,从来不插手周家商业运营,这次突然从香港带了一笔家族基金进驻亚星娱乐,这个举动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深意?

“这就和你送孩子去学校上学一个道理。上了三年学,家长和班主任之间交流来交流去,怎么关系都得亲密一点。郭小莉这个班主任有难,你说你家长帮是不帮?”

很多人就问了:“我怎么就摊不上这种家长?什么运气!”

而在行业之外,人多口更杂的娱乐圈江湖里,一个更“离谱”的传言不知经由谁的口走漏出来,已经流入了粉圈世界。

热门新闻第一位:传言 mattias 即将重组,周子轲疑遭亚星娱乐流放。

热门新闻第二位:周子轲或成“亚星解约门”最大牺牲品。

讨论版话题榜单

1 亚星娱乐为何如此不按套路出牌,梁丘云走了就把周子轲塞进来????

2 十年老团成员说换就换,就这还想圈情怀粉的钱,马团情怀粉转黑一号楼

3 简单分析 mattias 为何重组小论文第一弹:招牌过硬的艺人,离团照样风生水起。只有那些自身能力不济的,离团才如同要他的命。

4 云贞真相扒皮楼: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发展方向不同,交际圈子都完全不一样,到底是谁在洗脑连体婴。

5 小云哥一番牺牲白费,而汤贞并不在乎队友是谁。

……

“亚星药丸,走了一个大队长,居然把小队长塞进来。塞进来干什么,和汤贞继续麦麸艹cp?且不说周子轲背后的子扬有多疯的一群脑残。周子轲自己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和肖扬出道三年,互动都没有几次主动的。以后只能指望汤贞倒贴。”

“我现在开始相信以前那些小道消息了,云贞二位说不定早就撕了。不然汤贞怎么可能这么久还没解约。粉别拿《罗马在线》来洗了,他们两位都是专业艺人,新老影帝,上个电视还骗不过你?”

“五个人走一个,塞进来一个无可厚非。一共就两个人,换一个人这不就是个新团了吗??为什么还叫 mattias ?亚星娱乐好意思?”

“先声明非贞唯。从以前开始就觉得周子轲和汤贞关系走得挺近,但是不敢说。几次晚会结束大家上台鼓掌的时候,周子轲都明显在看汤贞。印象很深的还有前年《罗马在线》圣诞那一集,周子轲第一次扮圣诞老人,不肯让肖扬给他粘胡子,最后是汤贞给他粘的,两个人眼神交集了好几次。再强调一遍我不是贞唯,楼下嘲眼神论的请攻击汤贞不要攻击我。”

“我就说一句,从小云哥解约以来,我一直在等汤贞给小云哥一个答案。并不是他一定要解约才行,而是马团成军十年,小云哥一直在为汤贞付出,为汤贞妥协,如今小云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和亚星撕破脸,汤贞就算重病在身,无法跟随他,至少表示一下感激吧。可能是我太真情实感了,mattias 就是我从初中到大学毕业的一场幻梦,横跨了我的整个学生时代,在那么多黑暗的过不去的日子里,一想到世界上还有云贞这么纯粹美好的感情,听着他们的歌,我就能重新燃起希望来。现实太惨痛了,太惨烈了,我再也不会接触任何与周子轲和汤贞有关的东西了,那不是 mattias。祝愿小云哥未来一切都好!”

很多人觉得奇怪,kaiser 队长周子轲可是时下最红的偶像明星,此次关于他的传言爆炸成这个样子,网络上居然没有多少他的歌迷在骂在闹,到处居然都是关于 mattias 的粉丝讨论。

直到了晚间,kaiser 后援会才终于出动了。他们先是统一对外发出了一条公告,全国各省市二十余家后援分会纷纷转发,表态将誓死维护 kaiser 和队长周子轲的权益不受亚星娱乐无良公司的侵犯。

“亚星真敢逼子轲去补位,我们就联名写信抵制!去他楼前静坐!吊死在亚星门前!皇城根下不信他亚星娱乐不害怕!”

“嘉兰天地 兰庄酒店及度假村这三流小公司一而再再而三压榨你家太子爷,你们为什么还迟迟不行动??”

歌迷们商量了一天,商量出这么一个结果。路人多在看戏,也有实在忍不住,进场讨论个一两嘴的:“亚星娱乐压榨谁都有可能,压榨周子轲?”

“周子轲不想干,谁能逼他。周子轲想干,你以为你们一群人上吊就拦得住?”

kaiser 主唱肖扬在为时下一款热门手机游戏站台的时候,被台下蜂拥的记者们团团围住。

几天之前肖扬一句“我不解约”横空出世,在“亚星解约门”的大环境里一石激起千层浪。而如今再没有人关心肖扬要不要解约了,在他们看来,这个表面看似有点“呆萌”的偶像,眼光实在长远得难以想象,委实深藏不露。

“我去探望过汤贞老师了,”肖扬抱着满怀的话筒,说,“汤贞老师其实没有大家以为的病得那么严重。没有。他是去疗养的。”

“你的意思是,之前曝光的那些病历,那些用药记录都是假的?”

肖扬耸了耸肩膀,说:“我没看过这些报道,所以只能说自己看到的情况。”

“你觉得汤贞病得并不严重?那他出院以后还能继续工作吗?”

“应该可以的,”肖扬说,“只要他愿意。我的意思是,他可是汤贞。”

“梁丘云在记者发布会上对亚星娱乐发出的控诉,扬扬你至今都没有正面回应过,你和云哥在私下里对这件事也有过什么交流吗?”

“哦,没有,”肖扬果断道,他对记者们说,“这里面,应该有些误会。梁丘云老师这几年在外工作,对公司内部的运营情况,包括汤贞老师的身体状况,其实并不是太了解——”

“你是想说梁丘云的发布会片面不实?梁丘云和汤贞这几年关系其实早就疏远了?”

肖扬哈哈哈哈笑了。他舔了舔嘴唇,答了一个四字成语:“关心则乱吧。”

记者们感觉出来了,即使是面对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嘻嘻哈哈的肖扬,在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也是字斟句酌,十分慎重。

答记者问时间临近结束,主办方带粉丝们鼓掌,肖扬给幸运粉丝分发了游戏小礼品,一一拥抱。粉丝激动哭了,肖扬笑着对台下再三鞠躬,他也要下台了。

记者们又端枪扛炮地追上去。

“扬扬,你听说 mattias 将要重组的消息了吗?”

肖扬走下台阶:“什么?”

更多记者围上来,一时间又把肖扬下台的路围得水泄不通。“mattias 要重组了!”那位记者在人群里喊道,“传闻你们队长周子轲要加入 mattias,填补梁丘云空出的位置!如果这是真的,扬扬,他以后要怎么兼顾 mattias 和 kaiser 的工作?”

肖扬望着那个记者,愣了。

“我还不太清楚这件事的具体细节,”肖扬坦言道,“不过他在我们这边也不怎么工作啊!”

周子苑贴近了曹医生办公室的窗边,看见窗外那条纵深的走廊上,几个年轻人正等在汤贞病房门外,周子苑认得他们,是弟弟在亚星娱乐的队友。

汤贞的病房门开了。

年轻人依次进去了,其中一个进门前还拍了拍子轲的手臂。但子轲仍旧在门外,不肯跟随他们。

“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医生?”周子苑回头问。

曹医生也瞧着窗外那情况,对周子苑讲:“你弟弟已经在那里待了很多天了。”

“汤贞住院以后他们还没见过面吗?”

“他好像认定了,只要他走进去,里面的病人一定会把他往外推,”曹医生讲,“但他又不肯就这么走了。”

“曹医生,你不能多和他沟通一下吗?”

“他不和我沟通,”曹医生无奈道,“你弟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心事。”

曹医生的助手端上来一壶红茶。周子苑侧坐在沙发上,和曹医生详细说明了这几日的情况,子轲到底怎么与她男朋友商量的,然后家里又是怎么做的。

“他主动提出要加入 mattias ?”曹医生说着,从桌头文件里抽出一张剪报,是一组科幻题材的儿童漫画。

周子苑把剪报接过来:“我们问子轲,为什么半夜待在康复中心里不回家,是想做什么。然后子轲说,他要进 mattias,他说用任何方法都可以,他想留下亚星娱乐。”

曹医生听了这话,突然回想起周子轲在新闻播出的那天深夜,在他办公室里对着一碗肉丝面狼吞虎咽。

“哎呀,也许他早就想得很明白了。”曹医生说。

周子苑看他。

“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该做什么。他也第一时间抓住机会做了,行动迅速,目标明确。”曹医生讲,他的肩膀稍微放松下来。

“那子轲现在是……”周子苑问,回头看汤贞病房的门外。

曹医生年纪大了,笑的时候,眼角额上都是皱纹:“他只有二十三岁,还是个很年轻的小伙子。”

窗外,阳光照耀在病房走廊上,周子轲眉头微微皱着,他看见窗里汤贞被自己的队友们包围,嘘寒问暖时露出的笑容。周子轲扶着栏杆,他跳上去,两只手交叉着,无所适从地攥在身前。

周子苑要走的时候对曹医生说,她是经过这件事,才第一次如此深入地了解了弟弟的生活:“他实在没有多少金钱概念,不知道自己平时花多少钱,也不知道收入多少。妈妈留给他的钱,爷爷留的,外公留的……全是朱叔叔帮他打理。基金会那边每个月给子轲发一封邮件,他也不打开看。”

曹医生送她:“他平时花销多吗?”

周子苑摇头:“比起家里其他子弟少得可怜。”

周子苑说到这,停下脚步。

“我最近……还在上课,”周子苑看向曹医生,“咨询师在课上说,很多富裕家庭给了子孙后代‘金钱’,却没能给他们‘财富’。”

“需要长辈教给他们,信任,沟通,托付……否则……”

曹医生轻拍周子苑的肩膀:“放松点,别太紧张。”

周子苑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我看着子轲这段时间以来的生活……文涛说,子轲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大半年了,生活一团糟,心情也不好,特别汤贞自杀以后,更是……恶化,子轲就好像走不出来了一样,连文涛都没有办法。”

曹医生说:“任何一个人,在他自己的人生道路上,都有遇到难关的时候。踟蹰,犹豫,跌倒,退步,一段时间的停滞,太正常了,你难道没有过吗?”

周子苑愣了。

“只要他最终还是继续向前进的——”曹医生看了身后的走廊,“你的弟弟,他已经开始往前走了,你发现了吗。”

吉叔摘下头顶的帽子,抬头看了眼前的裁缝店。

司机在后头把车开走了。吉叔推开店门,搅动了一阵风铃声。

老裁缝在里头正忙,看见吉叔沿着进店的走廊一路进来,他放下手里的笔和设计图,摘了眼镜。

几个徒弟还在旁边继续做着绣工。

“吉叔,吃了吗?”他问。

吉叔瞧着身边四处柜子上堆放的各式布料,还有衣架上挂的一件件客人送来,正等待修改的西装、礼服。他把手里的帽子往旁边一搁,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叶师傅,近来忙不忙啊。”吉叔问道。

老裁缝一翻身边日历,看向吉叔:“再忙,误不了你穆家小寿星的工期。”

吉叔呵呵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

已是七月中旬。老裁缝把吉叔的纸接了,展开看:“你老穆家的活儿,我什么时候有没做完的?”

纸面上是一组完整的身体数据,是少女的笔迹。

老裁缝戴上眼镜细看:“这是什么意思?”

“您依着这个,再给赶工做一套吧。”吉叔道。

老裁缝默念了那组数据,问:“这你们家谁啊,这么瘦?”他反应过来:“再做一套??”

吉叔笑着点头。

老裁缝道:“开什么玩笑,时间来不及!”

“哎呀哎呀,叶师傅。”

“交不出来,”老裁缝回头检查墙上日历,摇头道,“22号交不出来!”

“是这样,叶师傅,我们家孩子要上电视——”

“你们家孩子哪天不上电视?”老裁缝道,“也没见他哪回上电视穿我做的衣裳了。从小到大,哪年生日我不给他做成套的,穿过几回?”

吉叔道:“这次肯定穿,肯定穿!这次很严肃的!”

“怎么个严肃?”

“要到电视上开新闻发布会。”

“哟。”

“所以啊,这不是,来托你叶师傅帮这个忙。”

“小祖宗长大了啊,都开新闻发布会了,”老裁缝说,又扶了眼镜,检查吉叔纸上的数据,“这个人……这个身高、裤长……这袖长……”

吉叔说:“哦,这是子轲的——”

“是汤贞吧!”老裁缝抬起头来,问吉叔。

吉叔一愣:“哎呀。”

老裁缝眼睛穿过镜片,说:“他可好些年没来找我做过衣裳了。是不是他?”

这家裁缝店在街上铺面不大,但只要走进来就会发现,里面是一间套着一间,楼上楼下连带着后院,别有洞天。在这个地面有这么大一间铺子,可想而知这老裁缝的手艺有多么稀罕了。

“我得领着所有孩子一块赶工,才能给你做出来,”老裁缝一边在日历上画日子,一边对吉叔讲,“但你还是要把他本人请来试穿,你家那小祖宗也是,俩人一块来。穿上身之后好改一改。”

吉叔说:“还不一定汤贞什么时候能过来。”

老裁缝说:“那我也不给你卡着日子了,什么时候能来你叫他来。”又说,“他跟我这儿熟,原先见天儿过来,我给他做过多少戏服啊。你给我那纸,我看一眼就觉得熟。”

又喃喃道,比以前瘦了吧,多长时间没来过了?

老裁缝的徒弟来了,拿着一本表格。老裁缝边说,徒弟边做标记。西装上衣、裤子、领带、马甲、衬衫四件……“长大衣和防雨外套也做吗?”他问吉叔。

吉叔正低头瞅老裁缝桌头上一个八音盒。八音盒一开,伴随着音乐,一列木质小火车从山洞里摇头晃脑闯了出来。

听到老裁缝这话,吉叔抬头道:“做。”

“面料纹路颜色图案钮扣这一些……都要和子轲一样的?”

“好。”吉叔用手一戳火车头。

老裁缝嘱咐徒弟,再加上手套一副,手帕三条。“你不要动!这个火车头它容易掉,掉了好几回了!”老裁缝赶紧上前制止吉叔。

吉叔走之前说,叶师傅,童心未泯,一把年纪还是这么爱买小玩具。

老裁缝有点害臊了,说这是他小孙子,在商店橱窗里看见了,非要买:“孩子把自己零钱罐都砸了,我还能拦着不让他买?买了放我这,还得我给他保管着。”

吉叔听了,深以为然。

“孩子非得要,你说怎么办?”老裁缝把吉叔送到店门口,把两只老手一摊。

外面司机把车开到跟前来。吉叔戴上帽子:“零钱罐都砸了,做家长的没法儿办。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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