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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chapter 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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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探出脑袋,往工作室里望。她亲爱的言医生身姿笔直像一棵树,低头在做记录。

看了不知多久,他写字的手顿住,缓缓抬起头来。

言格做事向来心无旁骛,平时谁盯上他几个小时,他都不会有感觉。也不知为何,总能莫名感觉到她的目光。

甄意抿唇笑,摆摆手:“嗨,言医生。”

他风淡云轻地低下头去,继续写字。划了一笔,意识到他在追她,于是再度抬头,温和地回应:“嗨。”

甄意的笑容放大,快步进去,把包里的资料一股脑儿倒出来放桌上。

言格眼神追随着她,无声在说:你干嘛?

甄意理解毫不费力:“最近接了一个案子。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行。”

他低下头去,想起口袋里的两张电影票,把本子阖上,说:“我已经忙完了。”

“是么?”她翻资料边扭头看他,“你最近工作时没戴眼镜了。”

“视力变好了。”他清淡地说。

以前他的生活里只有工作,没事也要找出事来做;从几个月前开始不是这样了。

“什么案子?”

“民工村的。”

言格转身去洗手,

她是hk律政史上最年轻的大律师。以她现在的身份,多少有钱人重金排着队求她打官司。民工村的当事人,也只有她会在意。

以往提到案子,她都精神抖擞,可这次带了丝严肃的愁容:“上个月全hk都在关注许莫和淮如的案子时,深城那边发生了件大事。生活在hk的林芝怀孕两个月,回深城探亲,在地铁站被8个年轻人围殴致死。”

是群年轻人,殴打,暴踢,猛踹猛踩,甚至淋尿;他们残暴,嚣张,病态,疯狂,视频里无辜女子的惨叫在脑子里回荡,久挥难去。

甄意咬咬牙,眼睛红了:“要是那天我在场就好了,一定抽死这帮畜生!”

言格关上水龙头。警察,律师,记者,她做这类工作太久,遇到相似的事情太多,可她依旧没有习惯。“甄意,因为你从不习惯,所以才格外可贵。”

没前文的话,甄意却懂了。她不太好意思,道:“很多人都和我一样。”说完又难过起来,“言格你知道吗?地铁站那么多来往的行人,没一个站出来帮她。视频里好多人路过,有的还停下来观望,就是没人上前。”

言格解释:“这种现象其实很正常,社会心理学的bystander effect旁观者效应。”

“什么?”

言格抽了张纸巾擦手,说:“人们认为发生紧急情况时,在场的人越多,受害者得到帮助的可能性越大。事实则相反,旁观者的存在会抑制单独个人的利他行为。现场围观的人越多,人们越倾向于袖手旁观。”

“为什么?”

“diffusionresponsibility责任扩散。单独的人有责任帮助受害者;多人在场,责任就扩散。人越多扩散越严重。都想着下一秒别人会提供帮助。”

言格把纸巾扔进垃圾篓,不徐不疾道:“如果沦为被害者,要记住有目标的呼救,从人群中挑一个正关注案发,有体力,最好有同伴的人,指定他帮你,告诉他带着众人一起救你。”

甄意由衷地说,“言格,你好厉害。”

他微愣一秒,轻声回应:“学这个的都知道。”

她深深地看他,因为感激和感动,说出来的话格外真心,“你总在我困惑迷茫的时候,告诉我我不知晓却应该知晓的东西。让我豁然开朗,又给予解决途径,让我充满希望。

言格,有你真好。”

她如此直白的一番话叫他心跳不稳,

“这个案子你要做什么?”

“深城的检查官会提起诉讼,hk和深城两边的民众都很愤怒,我现在要帮助受害者家属和深城的公诉方联系,帮他们向公诉方提要求。”

“什么要求?”

“让他们全部进监狱。”甄意竭力不让自己激动,“过会儿和尹学长去深城,hk官方派了小组。”

尹铎。嗯,很好。

言格不动声色地吸了口气,把电影票拿出来给她:“研究所发的,一起去看吧。”

她拿过来瞧,“《微观世界》纪录片。好好玩的样子。”

言格一愣,拿错了。应该是爱情片来着,网上推荐9.8分。

“果然是研究所发的电影票,好高端。”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言格觉得自己弱智了,研究所怎么会发爱情片?

差点露馅。不对,他已经挑明要追她,为什么要说是研究所发的。

他低下头,摁了摁眉心。

……

深城的秋天气候怡人,空气温凉清醇。阳光和煦,蓝天高远。

甄意坐在空旷的会议室里,等得有些不耐,手指不经意在桌上敲。

看看手表,快下午4点。这样大的事情居然拖拖拉拉。

这次会面,hk来了一个检控团几个坊间律师,深城这边一个检察团,另有名校来的社会专家和法律专家。

深城的官员们早到了,可帝城来的专家们晚了。

甄意忍不住“哼”一声:“呵,专家们!”

尹铎倒脾气好,从容淡定,感觉到她烦闷的小动作,慢悠悠道:“晚上有约?”

呃?忘了。不提醒倒好。

“没。”上次同学聚会后,再看到尹铎,难免尴尬。

估计回不去,她抬手给言格发了条短信。等了几分钟,言格没回。

听尹铎在议论:“我在视频里看到那几个施暴者踩她的头时……”

甄意手机静音,收进口袋。

一位检察科员很愤怒:“庆幸深城有死刑。一刀捅死城管的小贩死了,撞倒妇女几刀捅死的大学生死了。现在呢,围殴,爆头,淋尿,把人活活打死。一定要为死去的林芝讨回公道。”

尹铎叹气:“公众希望施暴者都受到严惩,至少无期。可围殴的人数太多,8个,除去18岁差一个月未成年的,另外7个全部无期或死刑?”

甄意拧眉,这在现实上是不可能的。重刑人数也很微妙,所以深城才请专家来

会议室的门推开。

负责案件控诉的深城检察官们刚才已见过,身后五六个专家则个个戴着眼镜,面容严肃,透着考究的学术气质。

方姓检察官把专家们和hk检控团的成员互相介绍后,开门见山道:“这次的事件引发了全国关注,警方检方压力都非常大,请各位过来,是想就这个情况商讨。”

尹铎沉肃地问:“深城检察院对犯罪嫌疑人提出的控诉罪名是?”

“肯定是故意杀人,但具体量刑......”

“方检控官,我们对此有意见。”一位犯罪学专家提出异议,“民众反应强烈,但这应该是一起故意伤害和过失致人死亡案。”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几道声音异口同声:

“反对!”

“反对!”

“反对!”

阳光投影在红色长桌上,刺眼。

犯罪学家淡定地推推眼镜,说:“这群人是一时冲动,没有蓄谋,也没料到把人打死。事件本身影响恶劣,但我们作为专业工作者,不能受情绪影响,应该客观地看本质。”

甄意语气微凉:“以所谓的‘客观’来凸显自己的‘专业’,是不是没人性了一点?”

犯罪学家皱了眉;

他身旁的社会学家开口了,像老师训学生:“我们不能一味顺从民意,迫于社会舆论压力而放弃我们的专业性,去做民众呼吁的选择。”

甄意:“显示‘专业’是根据客观判断做出对的事,而不是逆反地不经判断地一味盲目站在反对的一方,以为只要反对就是专业,只要反对就是理智,只要反对就是标新立异。”

“你......”

方检控官道:“的确,执法者不该受舆论的左右和摆布。可这次根据现场的目击者证词和地铁监控录像,几位施暴者是故意杀人无疑。”

犯罪学家仍不赞同:“犯罪嫌疑人在主观上并没有想把人打死,这个结果出乎他们的意料。我去看守所看过,他们也说没想到那个女人打几下就死了。我们要看客观证据。”

“我们帮你们找好了。”甄意把笔记本打开,利落地翻转,推过去,

“首先,根据目击者视频,女人倒下后惨叫,捂着肚子喊‘我有孩子’不下7次,结果遭来施暴者对其腹部猛踢;

其次,”

“啪”地一声敲键盘,视频暂停,

“看好了,视频中的这几人踩受害者的头,把她的头踢向墙壁,不下十几次。他们‘没想到她打几下就死了’?”甄意声音在颤,

“他们预想不到能把人踩死?而人要多无知才会相信他们的话?”

对面一群专家噤声不语。

“不要玩文字游戏说不是故意杀人。作为法律专家,你们比谁都清楚,行为人明知自己的行为会发生致他人死亡的结果,希望或放任这种结果发生即为故意。”

她愤怒的斥责在会议室里回荡,专家们面红耳赤。

尹铎沉静道:“凡枉杀一人者,如杀众人。杀一人身,杀众人心。这件事绝不能从轻。”

方检控官不经意点头。

法律专家满面愁容,痛心疾首:“我理解你们和公众的愤怒,可每当发生这种事,舆论便会把执法者抛到风口浪尖,用民意影响大家的情绪和抉择,这是以暴制暴!”

“在摆明了的证据面前,说以暴制暴?”尹铎,“公众是在相信法律,请求法律为受害者主持正义。暴徒打的不只是无辜的女子,而是你们的公平和法律!”

法律专家争辩:“制定法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人。我们顺从民意,不保持冷静,这是亵渎法律的尊严。”

“法律的目的的确不是杀人,是惩戒。”

甄意冷声,“不仅为了告慰死者,更为保护活着的人。所谓的专家,你们真的明白你们捍卫的法律尊严是什么意思吗?不让每一个受害者枉死,不让每一个幸存者心寒。你们心中的法律做到了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就连方检控官也觉头皮发麻。

专家团们彻底再没了言语。

……

走出大楼时,天色已晚。甄意和尹铎他们走下大理石台阶,每个人心中都很沉重。

最终确定是故意杀人,但量刑上,预期的情况是2人无期,3人有期;其余拘留,未成年女生则接受教育。

尹铎给大家打气:“这已经是比较满意的量刑。”

甄意情绪不高:“对林芝的父母和丈夫来说,不够满意。”

“甄意,我们都知道,不可能全重判。”

“是啊,我知道。”甄意寂寞地笑笑,“可无法理解。你们又要说我激动,说我感情用事了。可我真的不懂,一直不懂。生命本就无价,杀人的罪恶也无法衡量。可为什么要用无法衡量的东西来做计算题。8个凶手杀1个人,就比1个凶手杀8个人罪孽要轻吗?”

尹铎转头看她,只见夜幕中她的侧脸格外白皙柔弱,他轻声道:“你清楚的,法不责众。”

“又是所谓的法不责众。”甄意苦苦一笑,“因为凶手是8个人,死者只有1个,所以这种责任可以平均分担然后减轻。是不是以后杀人都群体行动,这样就可以免责?

的确会免责。发生过很多次了。货车翻车了,众人哄抢;群体打砸,群体斗殴,这样的事件还少吗?可偏偏,偏偏啊,法不责众。”

尹铎默然半刻:“事实便是这样,情与理很多时候讲不通;而理,有时本身就讲不通。”

甄意扯扯嘴角,感谢他的理解。虽说同学聚会让她尴尬,但平心而论,尹铎学长真是很好的同僚和对手。

她成名的这几场案子,都和他有交集,不管站在同一战线,还是对立面,都酣畅淋漓。今年,她和他有奇怪的缘分,总是碰到一块儿。

甄意无意识看看手表,快8点了。

......

猛地一惊,慌忙翻出手机。没有未读短信,只有一个未接来电,下午5点,言格打的。刚要回,尹铎拍拍她的肩膀,回头看众人:“大家别沮丧,一起去吃顿晚饭。”

甄意此刻哪里有心思吃晚饭,拒绝的话还没出口,就望见......

秋天的夜里,玉兰花路灯的光乳白而朦胧,从层层叠叠的树叶间流泻而下,像轻纱笼罩的梦境。

路边的树木仍是茂盛遮天,只是临海的风清凉沁心,一吹,青黄相接的落叶便纷纷坠落,在白纱般的路灯光里翩跹飘旋。

而言格一袭墨蓝色风衣,双手插兜,悄然无声立在灯光下一世透明的落叶里。

碎发下,眉目如画,眸子深邃清湛,望着她。

夜里的海风吹着他的衣角翻飞,他身形笔直而修挺,像一棵不临风的玉树。

甄意呆了几秒,没意识到尹铎的手还搭在她肩膀上。

片刻前沮丧幽闷的心此刻被一种渐渐涌起的惊喜替代,她没告诉他开会的具体位置,而他居然找来这里了?

脑海中莫名想到一只冷淡又骄傲的小白狗,顺着她的气味,这边凑凑,那边闻闻,一路嗅嗅,最终追来这里。

然后......乖乖坐在路灯下,一下一下,缓缓摇着尾巴等她。

不看路边的蝴蝶,也不看路过的猫咪,黑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移,只盯着这里。天黑了也不走,不等到她绝不走。

嗷~

当然,面前的男人俊颜清淡,丝毫没有小狗的可爱和暖萌,但......

这一刻,她终于有了一种被他追逐的感觉。

这种感觉......太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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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为本文第55章。)

chapter 55

甄意的手伸进言格的内裤,那里热得像火炉,她收回手,轻推言格,让他重新平躺回去。

她翻身趴在他身上,轻轻吻他:“言格?”她抚摸他的脸,一次又一次唤他,“言格?”

他被她吵醒,缓缓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瞳像水洗过的黑玉,纯粹澄净,看着她,那里面只有她小小的影子,很唯一,很干净。

一瞬间,甄意的心都软成了一滩水,莫名的又伤感又欣喜。她贴过去,轻轻吻他的唇,柔软温热的他的唇。他还是懵懵的,没有抗拒,眼神仍是明净。

“言格?”

“嗯?”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静静看着她,没说话,她的心开始疼痛,可是,

“甄意。”他声线温柔低沉得不像话,缓缓阖上眼眸,“你是甄意。”

他喃喃像述说一个梦境,安宁地睡过去了。

甄意心里温暖得一塌糊涂。借着酒劲,她坐起身,把他的裤子拉下来。

月光清亮,

她心慌手抖,生涩又笨拙地抚摸,和他抱在一起,亲吻,磨蹭,热度在紧贴的肌肤间传染。

她跪起来,跨在他腰间,降低重心,缓缓靠近。她心在发抖,闭了闭眼,下定决心坐下去。身体才下沉,便被剧痛阻碍,疼得冷汗直冒。她扬起头,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正当甄意撅着屁股一脸愁苦地比较着各种可行方法的时候,

言格的手动了一下,抓住她的脚踝。她一惊,差点儿一屁股坐下去。抬头看他,他侧着头,浓浓的眉,长长的睫毛,高高的鼻梁,睡颜依然安详。

她愣愣的,想起他片刻前梦呓般的唤她“甄意”。

思绪忽然回到多少年前的那个夏天,工厂住宿楼顶层闷热的衣柜里,少年时代的她和他,同样的懵懂青涩,同样对禁忌有着致命的好奇和探索。

她渴望而煎熬,他痛苦而焦灼,只有一样东西能让他们解脱,让彼此快乐。

可在她即将坐上去时,他忽然托住她。他忍耐得全身都是汗水,水滴汇集成河,从他黑黑的湿发上淌下。

他嗓音干涩而嘶哑:“甄意,不能这样。”

“为什么?”

“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因为各种原因我们以后没在一起,比如我死了。我不会介意这种事,可如果你以后的那位他介意,你该怎么办?”

“可我不介意。”甄意鼓着嘴,隔了半晌,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两人汗哒哒地抱在一起,她欢欢喜喜的,“言格,你是要和我结婚吗?你要和我结婚吗?我答应啦,我们结婚吧。”

所以,尽管后来越来越亲密,做了很多事,却从没到那一步。

......

一时间,忽然酒醒了。甄意跪在他身上,脸发烫,有些羞愧。

她赶紧下来,跑去洗手间拿冷水洗脸,一会儿骂自己酒醉乱性,一会儿骂自己鬼迷心窍,觉得自己简直又好哭又好笑。一如往常,她选择了笑。

她把自己清理好了,给总台打电话:“要两杯蜂蜜柠檬水,谢谢。”

……

言格胃里难受得厉害,燃烧般火辣辣的煎熬,头脑也昏昏沉沉仿佛灌了铅,难受的感觉像抽丝般漫长。浑浑噩噩中,他听见有个声音在叫他:“言格!”“言格!”

他认得她的声音。

她说话一直都是这样,总是喜欢言格言格地叫,和他说每一句话,开头都要搭上他的名字:“哇,言格,这个巧克力好好吃哇!都给我吃掉吗?”

“言格你看呀!我的眼睛今天变成三眼皮了,哈哈!是不是很美?”

“言格,你好厉害,你怎么记得住圆周率后两万个数字?”

“言格~~陪我去嘛,拳击赛很好看的,可以看到有选手‘梆’地被打出鼻血。”

“言格!”

“言格?”

“言格~~”

……

“言格,我不喜欢你了!你好无趣,这么无趣还活着干什么?和你在一起,我都变得无趣。和你在一起,我变成了一个我自己都不喜欢的人。看什么看?放手。......放手!

我不喜欢你了!不!喜!欢!了!听不懂吗?”

他痛苦地翻了一下身,挣扎着拉住她,要醒来,睁开眼睛,却见她的脸庞近在咫尺,紧张而安静地看着他。

“言格,你知道我是谁吗?”她问。

“......甄意。”他答。他怎么会不知道她是谁?

甄意,你是甄意啊。

分别8年,我不回想你的笑脸,不回忆你的呼唤;我再不回学校,也不走我们走过的路;

我不跟人谈你,也不愿别人跟我谈你。就连做梦,你也不来。是我没让你开心,是我,不值得你记得。

有一个梦里,终于回到校园,终于看见你,心就落下了:看,甄意还在,我就知道。

你太灿烂,靠在教室的窗户边,像一道虚幻的光,看不清脸。我不敢唤:“甄意”,可你不记得我了,歪着头,似乎在笑,说:“你是谁?”

……

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中途醒来,万籁俱寂,月光如水。

甄意侧身缩在他身旁,睡着了。他盖着被子,她却睡在被子上边,裹一张毛毯,像襁褓里的婴儿,只露出头。半明半暗的月光中,她睡颜宁静,安然,有些柔弱,肌肤在黑暗中愈发莹白,毯子上的绒毛就着她均匀的呼吸,有一阵没一阵地摆动。

言格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根指头触碰到毛毯的边角,轻轻勾住,阖上了眼。

……

早起后,甄意倒没什么异常,两人各自洗漱完毕。走出房门,她吓一跳,门口齐齐立着两排男人,西装笔挺,面无表情。带头的那位面相硬朗,看甄意的眼神依旧不善。

甄意愣一下,无意识地往言格身前挡,昂着头比来人更恶凶凶地回瞪。这一瞪,那人反而无措,看向言格,被他眼神制止,快速收回目光。

甄意觉得其中有个面熟,这才反应过来,窘迫极了,刚要挪开,手被言格牢牢握住。

他拉着她,步伐稍快带到电梯口,叮一声,门开。

里边,一位面容优雅气质绝佳的贵妇人抬头,稍稍睁大眼睛,没怎么看言格,眼神很快落在甄意脸上,微眯,变得探寻,又下滑落在言格握着甄意的手上,不动声色地平息下去。

言格拉着甄意进电梯。

观光电梯一层层下落。某一瞬间,言格才意识到手心有一团软软柔柔的东西,静默半刻,缓缓把她松开。

甄意悄悄打量那位贵妇人,觉得她美貌非凡。一身水墨烟雨画的裙子,像从古风图里走出来,头发挽了髻,别一根琥珀簪子。国色天香。

她察觉到甄意的目光,眼神挪过来,沉利,不易靠近。

甄意一愣,妇人漂亮的桃花眼已转向言格,平静地问:“你昨晚一直在这儿?”

言格淡淡反问:“你的任务是追踪我?”

甄意费解,难道言格什么时间出现在哪里都有人在盯着?这么大的人至于吗?

难怪那群人眼神凶恶,肯定以为她把他xxoo了。奇怪,有心思在外面守一整夜,居然没冲进去把她活抓。估计是她没闹出动静,没真的□□服务。

“言栩担心你出事了,一晚上没睡觉。”

“我没事,你转告他。”

甄意一诧,这该不会是......瞬间,她拿出最美的笑容,自动自发地带上言家准儿媳的觉悟,要和未来婆婆套近乎,言格拉起她的手,不等她说“伯母好”,就出了电梯。

……

甄意坐上副驾驶,想问刚才的事,可看言格脸色不太对,似乎母子关系不融洽,想说的话就咽了回去。她纠结地拧眉望天,她是言家的准儿媳,言格却破坏她和婆婆搞好关系的良机。这男人没点儿觉悟。

言格开着车,半路问:“那次在医院遇到,你眉骨受伤是怎么回事?”

那么久远的事,他怎么突然问起?“不是跟你说了见义勇为吗。”

“是自找苦吃吧。”

“干嘛这么说?”

“一个人跑去无人的酒吧质问嫌疑人,这种事值得褒奖吗?”他语调平平,说出的话带着不露痕迹的微责,“在电梯上拉往下猛冲的逃命之徒,值得鼓励吗?”

甄意顶嘴:“难道放着坏人不管。不对,你怎么知道我眉骨受伤的原因?”

言格有一瞬间措手不及,瞬间遮掩过去,淡淡道:“做事要量力而行。”

“哼!像你这种人,肯定不会见义勇为。”

“是,我不会。”

他这样坦诚直率,甄意反而说不出话来:他连他自己的事都不见得上心,更可况别人。

安静几秒,又听言格道:“安全带。”

“哦!”甄意回神,立刻系上,心中浮起一丝暖意。拉的时候,发现卡扣崭新,没点儿痕迹,乐呵起来,“没人坐过你的副驾驶?”

言格明白了她在开心什么。一点点事情她都可以开心很久。

一路上,她仿佛全身都在笑。一边在抖脚,脑袋晃来晃去,得瑟半天发现没音乐,她探身翻他的车载cd盒子:“你平时爱听什么音乐?”

哗地拉开,空空如也。

“……哦,不爱听啊。”不知为何心凉丝丝的,疼。

他不听音乐,不唱歌,不打球,不下棋,没有任何兴趣爱好,连学习和射击,仿佛也不是出自本意,从来没有多享受,也没有多欢愉。

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让他开心,甚至也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让他不开心。

这样的他,她很心疼。

她缓缓推上盖子。车厢里安安静静,她听见自己声音很轻:“言格,你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吗?你,开心过吗?”

无人回答。

她扭头,他清秀的侧脸在晨曦中那样美好,眼睛深邃,鼻梁挺拔,却寂静。

“言格,我想让你开心。人生那么长,要活那么多年,一个人,不寂寞吗?每天这样,一个人开车去医院,一个人开车回家,没人和你说真心话,你也不让任何人走进你的心,不孤单吗?”

她望向窗外,微笑,“你这样,我会心疼;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手。”

言格,我多希望你开心,多希望给你带去快乐欢愉,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一直追逐下去。

我自倾情,你且随意。没关系,我不会生气。

车厢回归静谧。

言格的侧脸已融化在金色的阳光中,再也看不清。

言格,你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吗?他知道啊。

……

比如那一次,是在炎热的夏天。啊,又是夏天。

深城的夏天,怎会那么漫长?

甄意以她一贯的方式从天而降,蹦到他面前,背着手,歪着脑袋:“言格,我发明了钻石水果,你要不要吃?”

他摇头:“不要。”

“为什么不要?”她鼓着嘴,一把将他的手臂扯过去挽住,“水晶闪闪的钻石里包裹着五颜六色的水果,多好看呐!好看的就一定好吃。”

他不感兴趣,却不妨碍他挑错:“究竟是水晶还是钻石呢?而且,很多好看的东西其实有毒。”

她暴躁:“不管要不要,都是要!”

他不紧不慢:“那你问我干什么?”

甄意把言格拉去家里,端出来一盘冻水果,草莓,桑葚,奇异果,芒果,色彩缤纷,罩上一层薄薄的冰。看着真像大颗的钻石嵌着水果。

甄意拉了把椅子,把他摁坐下:“言格,你想不想做游戏啊?”

“不想。”他诚实地说。

“不行!”

“……”

她眨眨眼睛,笑眯眯:“我们玩猜水果的游戏吧。”

她盯着他,他知道该自己说话了,木木地配合:“哦,猜水果的游戏,怎么玩。”

“把眼睛蒙上,我喂你吃水果,你猜是哪种。”

“……好弱智……”他简直无法配合下去。

“不管,反正我要玩。”她不由分说,拿黑布条蒙住他的眼睛。

很快,她递一块水果到他嘴边。黑暗中,他感觉到冰水果散发着沁人的凉意,他听见甄意快乐的声音:“言格,这是什么味道?”

他张口,含进嘴里,薄冰化开,清甜的汁液盈满口腔。

“奇异果。”

很快,“言格,这是什么味道?”

“山竹。”他没想过水果能这样美味。

再一次,“言格,这是什么味道?”冰凉的冷气萦绕唇边。

他蒙着眼睛,缓缓张口,可她没有把水果送进他嘴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触感极其温热而柔软的东西,钻进他嘴里......

心跳骤停,全身紧绷。

她的鼻息熨烫而急促,喷在他脸上,痒得不可救药。

她跨坐到他腿上,隔着黑布抚摸他的眼睛,笑声娇俏又跋扈:“言格,这是什么味道?”

说完低头,再一个令人窒息的深吻。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看到奇异果,他都会想起她的吻里夏天的,清新的,酸酸甜甜的味道。刻骨铭心。

初吻,深吻,是什么味道?夏天里奇异果和山竹的味道。

……

去到医院,意外见到戚勤勤,黑色的女式西装衬得她脸色格外白,细眉之下长长的丹凤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戚红豆穿一套白色的米老鼠运动服,小小一个挨在她腿边,也没表情。

戚勤勤来送红豆入院,也不知她为什么忽然改变想法。办了手续,她没什么可交待的,把戚红豆交给护士,就准备离开。

一直木然的戚红豆忽然回神,跑过去,小手抓住戚勤勤的裤腿,声音有点急,有点怕,可表情还是僵硬:“大姐姐,你会来接我的吧?”

戚红豆惊恐的眼神,让人心酸。

戚勤勤没回头,背影细细的,声音不似以往冷漠,说:“会的。”说完抚开她的手,红豆伫立几秒,又上前抓住,手慌慌地抖,脸上还是没表情,嘴角抽了抽:“大姐姐,你不要忘记我,一定要记得回来接我。”

“好。”她头也不回,红豆便呆滞守望。

没走多远,她又快步返回,牵起红豆的手,走到言格身边,问:“可以让她住在家里,然后每天送她过来治疗吗?”

“可以。”

“好。麻烦医生先给她检查,我在这儿等着……过会儿和她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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