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眼睛看向窗外，缓缓解释道：“这家夫人本名姓季。”
白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难怪这家姑娘给您喝的药水能有如此奇效，等季老亲自给您治疗，您定会好起来的。”
会好吗？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眼前浮现出那个丫头的脸。如果健康的活下去，待在这么一个田间的四合院看细水长流，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美好。
他从未想过和别人争什么，或者说老天从他一出生就没给过他争的选择。可这些人还是不放过他。
白夜一脸严肃地说道：“属下今天去镇里，看到有几个黑衣人从县令的府邸后院进去了。和那天的应该是同一拨人。”
他收回思绪，看着白夜说道：“追杀我的那群人，应该背景不低。很有可能是十四叔的人。”
白夜皱起眉头，疑惑道：“晋王？他有何理由杀您？”
白泽嘴角噙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幽幽道：“是啊，我这样一个将死之人，无权无势，空有一个世子名头，能碍到谁。”
白夜抱拳单膝跪地，慌忙解释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挥挥手，道：“没事，退下吧。我累了。”
白夜站起来转身要离开。白泽开口道：“以后没事不要来这里了，我不想把季家卷进来。”
白夜顿住脚步，道：“属下知道了。”
下一秒，他推开窗户，一闪便没了踪影，只剩窗户在微微晃动。
......
太阳还藏在山后，天空已经亮了大半，东边山上的层层叠叠的火烧云。
白泽已经洗漱完，合衣斜靠在床上假寐。
“咯吱。”一声，他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暗暗疑惑，起这么早？家里还有兔子和野鸡没吃完，难道她又要进山？
“苍雪墨痕去院子里玩，姐姐去早饭给你们吃。”唐半夏把苍雪墨痕放到院子里，苍雪适应了夹板，已经能走路了。
“我也饿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唐半夏站起来转过身，看到白泽一身青色的长袍，头发以竹簪子束起，额前几缕碎发顺着眉梢垂下来。这是原主父亲的衣服，他穿起来有些许宽松，反倒多了几分不羁的感觉。
直到对上他的目光，唐半夏仓皇朝厨房走去，说道：“好，知道了。”
唐半夏走进厨房，发现白泽跟了过来。他有几分慵懒地抱着手靠在门边，阳光洒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金边。
好像他在阳光下的时候格外好看，那种不属于凡间的仙境感被阳光勾勒的淋漓尽致。
可是他什么时候又不好看呢？
唐半夏心里胡乱的想着白泽，在灶台上找出一碗饭，转头看着白泽道：“只有一小碗饭了，勉强够娘一人凑合了。你等我去一趟村里，回来给你弄吃的。”季家在向阳村边上，靠近后山山脉的尽头，村里其他人家大多集中在中心位置。
他微微挑眉，疑惑道：“村里？”
她从地上背篓里拿出两只野兔，解释道：“本来想着去镇上把野兔卖了，顺便了解一下市场，现在早饭也没有了，我可以卖的也就两只兔子，不如直接和村里婶子们换点米。”
她觉得似乎好像是兔子更值钱一些，但是已经吃了两天的鸡，她还是得留点别的肉换换口味。
唐半夏想想又放回去一只兔子，换了一只鸡。
白泽点点头，道：“嗯。”
唐半夏提着鸡兔从灶边走过来，裤脚蹭了柴火的灰。她弯腰去拍灰，左右手都拿着东西，她试着把左手的兔子一同并到右手，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她面前。
她抬头看到白泽脸，他接过猎物。这一次他拿的是另一边，没有碰到她的手。
她冲他感激地笑了笑，低头伸手把裤脚的灰拍掉。
她直起身想拿回他手里的鸡兔，他却没有还给她的打算，先一步走出厨房了。
“我和你一起去。”他背对着她说道。
她微微嘟嘴，这木头怎么对去村子来了兴趣。她想着抬头已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她忙迈开步子，跟着他走了出去。
她本想让他留在家里，不想和村里人解释太多，可转念一想，与其偷偷摸摸以后被发现，落人口实，不如光明正大带着出去，反到叫那些嘴碎的没把柄。
村里男人们下地的、去镇上的都已经出发，剩下都老幼妇孺，有少许在院子里做着杂活。
“半夏，这么早阿。”走过第二户人间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朴实的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红布衣服，裹着头巾，系着围裙，看起来三十出头，一笑起来脸上的苹果肌泛着淡淡的红，面相看起来很容易近人。
唐半夏脑子里的回忆和这个妇人重合，妇人是铁匠的媳妇儿石林氏，实际不过二十有二，大多农村妇女风吹日晒疏于保养，看着都比实际年龄大上些许。
唐半夏隔着土基围墙说道：“石婶子，我家里没米了。我昨天上山抓到一只野鸡一只野兔 ，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换点米。”
石林氏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招手道：“瞧你这话说的，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快到院子里来坐着，婶子给你舀米。”
农村的院子门白天大多是虚掩的，唐半夏推开小木门走到院子里一个草墩上坐着，白泽站在她身后，风度翩翩，这个小院子仿佛因为他的存在变成了一道风景线。
她看到石林氏拿出一个布口袋，左一碗右一碗地往里面舀米，她赶紧站起来，接过白泽手里的兔子走过去。
她伸手轻轻放在石林氏的手上，轻声说道：“婶子，你就按市场价给我就行。要不我都不好意思再来了。”
石林氏停下舀米的动作，抬头看着她，无奈的笑起来：“你这孩子，都是一个村子的，季老救了我家老石一命，这点米算什么。”
唐半夏认真说道：“外公要是知道我占着他行善之名，来蹭吃蹭喝会怪我的。”
石林氏不再多说，掂了掂重量，道：“兔子你拿去市场上卖大概是三十文一只，这只鸡个头大，长得肥，可以卖三十五文左右。大米是你叔昨天才买的新米，十五文一斤。”
唐半夏没想到兔子竟然比鸡便宜，她接过碗想把米袋里的米舀出来：“这里多了，嫂子给我四斤就好了。”
石林氏推开她的手，把装着米的布袋扎好口，一把塞到唐半夏怀里，道：“这里估摸着有五斤，婶子哪能占你便宜。这么一点你还要和嫂子计较，嫂子可要生气了。”
唐半夏也不再客气，抱着米袋说道：“谢谢婶子。”
石林氏捏了捏野鸡肚子，满意地说道：“野鸡能长这么肉的不多。野鸡不比家鸡，天天在山上跑着，哪怕是这样壮的，也都是瘦肉，吃起来也不油腻。昨天你叔就说去给我买只鸡补补，市场上的鸡都精瘦，没想到今天你就送来这样好的，这样的鸡市场上少有，说到底还是婶子托你的福了。”
听着石林氏这么夸赞这只鸡，唐半夏心里暗暗感慨道，不愧是圣兽，送出的礼物都是极好的。
石林氏瞥眼看到灶台上的一排小陶罐，拿过一个递给唐半夏，笑着道：“婶子自己腌的咸菜，不值几个钱。”
唐半夏点点头，又道：“谢谢婶子。”
“你这孩子，真是的。”石林氏嘴上嗔怪着唐半夏，但是被这么谢来谢去心里还是暖暖的。
礼多人不怪这句话搁哪里都挺受用。
两人说话间走到院子里，石林氏一抬头，满脸错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