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唯一没有口是心非的，就是她不喜欢赫连翳看见她的脸，尽管那上面覆着最好的皮，描写最好的容颜，也不愿意给他看，更不愿意给别人看。
她的脸——
实在是吓人，要是吓着他了怎么办？
洛香衣摇头，指尖虚虚的指了指后边：“姐姐应该知道吧。”
那不放心的三人，还在后边跟着，只是吊得太远，肉眼看不见。
蒲遥夜叹口气：“姐姐不会说的。”忍耐赫连翳一个已经是极限，再来个楼堂秋，还是赫连翳的一部分，姐姐她会发疯的。
洛香衣也觉得慕青凰不会说，她最后一次见到楼堂秋是她丢了神魂之后，她记得慕青凰是最后走的，也许是她对楼堂秋说了什么，后来他才没有再出现。
蒲遥夜有她的记忆，也是知道的。
不过，后来的她没有。
洛香衣咬了咬唇：“姐姐她，遇到过散灵。”
蒲遥夜第一反应是不信，但看着洛香衣难受的模样，好像恨不得代她受了的模样，不得不信了：“什么时候？”
“生阿珺和阿珞的时候，还累得她们小了两岁。”洛香衣低沉道，将祝婆婆说的话再说了一遍，“昨晚我送水灵去看过，枯灵泉快要干涸了。”
已经过去了八年，如果不是当初消耗太大，玄机岛上灵气充裕，早该恢复了。
她喜欢那两个小姑娘，想到她们还没降生就被散灵波及便心疼，若不是枯灵泉水，等慕青凰散灵之后，她们也活不成，便更心疼。
“姐姐她用了那个法子。”蒲遥夜一听就明白，因为昨晚她也在，她知道慕青凰记得前世，只是知道归知道，那法子她也没办法应对。
洛香衣嗯了声，她说出来并不是指望蒲遥夜会有办法，她只是告诉她这件事，这是她们必须都知道的事。
“如果能将姐姐带出去就好了。”蒲遥夜说道，她能感应到那条路的召唤，自然知道它的存在，只是那召唤很轻微，不留神就会忽略了。
也许，那个广阔的世界里，散灵也算不得什么。
洛香衣也是这么想的，但一想到慕青凰的脾气，这想法只能想想。
如果慕青凰不愿意走那条路，她们就算有办法将她带进去也没用，现在慕青凰必定是不愿意的。
两人沉默了阵，海天之际未有变化，偶尔鱼跃出水。
“林泉他，还在那里？”蒲遥夜沉默了许久，还是问道。
“还在。”洛香衣无奈的笑了笑，“他在等我回去。”
“这是好事。”蒲遥夜也笑了笑。
“可是我不喜欢。”洛香衣瘪嘴，蒲遥夜便又笑了。
其实，她也不喜欢，只是一个人太无聊也太寂寞。
两人又一阵沉默，其实，每一个问题说出来之前她们就知道答案了，只是为了不太尴尬，都装作不知道罢了。
如此沉默着，太阳虚虚的浮在水面，将海水染红，前方也出现了大量的岛屿。
云州，快要到了。
两人先找了处人多岛屿，闲闲逛逛的选了家客栈住进去时，天已经黑了，但岛上的夜市才开始，到处都是灯笼，灯火在海风里摇曳。
“再去逛逛？”蒲遥夜提议，洛香衣自然答应。
现在已经是二月下旬，岛上到了夜里还很冷，却不妨碍憋了一个冬天的人们的热情，夜市上到处都是带着海味的小吃。
“你还喜欢吃鱼吗？”洛香衣盯着处烤鱼摊子问道，回答她的是蒲遥夜咽口水的声音。
那就去吃吧。
跟在后边的三人看着她们各举着一条烤鱼啃得香，两个男人都沉了脸，慕青凰看着她们，心底慢慢软了：“真像阿珺和阿珞。”
如果不是知道她们是一个人，这样看上去，她们就是一对感情甚好的姐妹。
“她们不能做姐妹。”谭婧的声音有些冷，目光如针，在赫连翳身上狠狠的刺了下，赫连翳也不客气的回了眼。
虽说是连襟，但谭婧仗着他养过蒲遥夜和洛香衣三年，就对他多方为难，未免管得太宽了。
赫连翳知道谭婧也会复活阿遥，也知道他很可能会面对两个，甚至更多的，但无论有多少，他都只认洛儿一个，其余的，了不得就是取了神魂来养洛儿。
可现在，谭婧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将洛儿换走了，又将阿遥送到他身边，取洛儿的神魂他是下不了手，取阿遥的神魂，他就更是下不了手。
那个他心爱又愧疚多年的人，如今这样默默的跟着他，已经害过她一次，他如何下得去手。
啃完了鱼的两人知道他们都在，却没打算跟他们说话，只当做他们没跟来，从夜市这一头吃到另一头，再吃回来，月亮就出来了。
“回去吧。”洛香衣望着月亮说道。
蒲遥夜从旁边摊子上拿了两串鱼丸子，分了洛香衣一串，咬了一个才满脸嫌弃道：“跟你一起逛夜市真没意思。”
要是赫连翳在，一定会给她买其他东西，才不会只有吃的，刚刚那个五颜六色的风车好漂亮，好想要。
“你还不是一样！”洛香衣瘪嘴，咬了口鱼丸子，上面的辣椒让她眯起眼，再买点儿回去吧。
蒲遥夜将荷包里最后的钱掏了出来，买走了小摊上所有的鱼丸子和辣椒，然后一人拧着个油纸袋子回客栈。
回了客栈，两人迫不及待的拆了油纸，把辣椒和鱼丸子混在一起，用竹签子扎着吃，不一会儿就见了底。
“这座岛上的东西还是一样的难吃。”蒲遥夜抿了口苦涩茶水，不满的说道。
洛香衣点头，真的很难吃。
不过，两人相视一笑，再难吃她们也吃下去了，从头吃到尾还打包。
“姐姐现在是不是已经在骂我们了？”洛香衣支着下巴问道。
“应该是的。”蒲遥夜在桌子另一头支着下巴道，搁在桌上的手还握着对方的袖口。
姐姐一定以为岛上的东西很好吃吧，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吃，除非喜欢鱼腥味。
如果不是赫连翳曾带她在这里游玩过，带她吃遍了岛上的小吃，她们绝对会将鱼吐出来，坚决不尝第二口。
夜市还没散，慕青凰和谭婧一手鱼丸子一手烤鱼，看着赫连翳面不改色的吃下去，眼神默默的下移，他们是不是不该输了气势？
为什么这么难吃的东西她们能吃下去，赫连翳也能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