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洋头上流满了红色的液体,不知道哪些是血,哪些是瓜汁。
“别叫我爸!今晚上不准回家!回来我打死你!”老吴头丢下一句,转身提着火铳回瓜棚去了。
直到老吴头走出去好远,阿真才回过神来。
快六点了吧,阳光还是很热。
“回去吧,不渴了吧?”吴洋抹着脸冲阿真笑笑。
阿真点点头,他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走了好远,吴洋依旧杵着身子站在瓜田边,像一个稻草人,影子斜拉着越来越长。
剧烈的蝉鸣再次响了起来。
栖——栖——
“妈!妈!”阿真推开木门,冲着屋子大喊着。
喘着气的阿真朝屋里走去,下午四点以后光线就折过去了,房子里黑糊糊的一团,伸出手抹也抹不干净。
想起母亲之前的怪异,阿真觉得有些害怕,但毕竟是自己的母亲,阿真还是提着胆子走进去。
不在房里。
阿真又朝着灶台走过去。
几缕狭窄的阳光穿过墙上的窗户缝隙射照在母亲弯曲的脊背上。这里充满着一种腥味。
母亲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阿真走过去,伸出手来放在母亲的肩膀上把她的身体转过来。
地上满是鸡蛋壳,看数量应该是早上的鸡蛋全部在这里了。
母亲的手里端着一个搪瓷大碗,里面装着十几个油煎荷包蛋,油汪汪黄澄澄的,她的嘴里满是煎鸡蛋的碎屑。
她到底吃了多少个?
阿真看着眼睛已经失神的母亲,他摇晃着母亲的身体但毫无反应。
“阿真!”
门外响起了大声的呼喊。
阿真把碗从母亲手上拿下,再把她扶到床上睡下。
外面的人还在高喊着,阿真连忙走出去,他看到蒜头的父亲张瓦匠披着衬衣袒着胸露出圆圆的肚皮站在自家门前,旁边还站着怯生生的豆芽。
“蒜头人呢?”张瓦匠喊道,和平时总是笑嘻嘻轻声细语的他判若两人。
蒜头没回家?阿真心里忽然扫过一阵不安。
“他说想呆在林子里找知了烤了吃。我们先走了。”阿真望了望豆芽。
张瓦匠没有说话,之前他一定也问过豆芽了。
阿真看到豆芽的左脸颊似乎红肿了,他扯了扯自己短裤。
“带我去!”张瓦匠闷着头朝前走去。
阿真犹豫地看了看屋里,母亲还不知道怎样了。
“去啊!”张瓦匠回头喊道。
“我妈病了。”阿真说。
张瓦匠大步走了过来,走到阿真面前。
“敢骗我就撕了你的嘴。”说完便走了进去。阿真也跟了进去。
看到母亲后张瓦匠有点惊讶。
“她吃了几个了?”
阿真想了想,他算术不好,依稀记得母亲至少拿了四十个鸡蛋去卖吧。
“最少二十多个吧。”
“会死人的!”张瓦匠吼道。
阿真吓了一跳,他从来没听过吃蛋会吃死人的,一般不是家里来客人才给做几个蛋么?
“暂时没什么,豆芽你去叫王麻子来看下,你带我去找我儿子!”
王麻子是村子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平时闲着没事就蹲在自家开的医务所前逗狗玩。
豆芽点了点头,踩着灰一溜烟跑了。
阿真感觉自己像电影里被汉奸逼着带日本人找游击队的放羊娃,垂着头带着张瓦匠朝着那片树林走过去。
没多久就到了,只不过周围天色没之前那么亮了,像一层扑了灰的玻璃。
稀稀拉拉的树,一眼看过去别说藏个胖子,就是只兔子也躲不了。
“人呢?”张瓦匠问。
“我也不知道啊,他说要在这里呆着,我们只好走了。”阿真委屈地回答道。
但是他也觉得奇怪,蒜头不是个喜欢到处乱跑的人,这里就这么点大,他能去哪里?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这玩意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了,不过村子里还是比较少,主要是觉得没需求的必要,不过张瓦匠时不时还要去别的村子做事,所以赶着时髦也配了个二手的,除了村长,他是第二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