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回过头来，冲我甜甜一笑。
我憋着火，拉住她，就往回走。
“你突然下车做什么？知不知道差点吓死我？”
小圆这个丫头向来不能以常理来看，这次恶作剧还是超出了我的底线。
“我找到妈妈了，跟她过来聊聊天。”小圆高兴地说。
我想到陈晓那张横过来的脸，心猛地一跳，漏掉一拍，“妈？你妈妈在哪？”
谷里空荡荡的，别说人了，就是只猫头鹰都没有。
小圆回身指了一下她刚才站的地方，说：“就在那啊！”说完还挥挥手，大声叫道：“妈，下次再来看你，我已经把娃娃撒下来了，下回可以找过来！”
我再看了一眼，还是空荡荡的。我也不知小圆说得是真是假，拉着她的手就往回走。
上了车，我开出去，直到咪咪、小白穿着白衣上车，还特意化了鬼妆，脸惨白惨白的，我都提不起兴致，倒是小圆抱着仅存的一只鬼娃娃，尖叫起来，眼睛含泪，缩在座上，效果格外逼真。我全没了观看的兴致，直到了终点站，把车停好，拿出录象带，身上还是冰的。
录像带交给小白剪辑，我又去了老马那里一趟，老马自从收了老爸的尸体后，整天坐在棺材旁边，寸步不离，见没什么进展，我心里明明很急，也只能按住性子，回去做节目。
摄影棚不能用了，墙里的尸体已经被警方发现，整面墙都拆了。
王荣跟我说，换了新的摄影棚，是以前的主播室，现在新闻改革，原本的主播室腾出来出租，得益于前几期的收视率，今年广告收入翻了一番，老板财大气粗，为了新的破10节目，特意租了这间新闻主播室，比之前的摄影棚还大了一圈，
王荣说收了不少观众寄来的录影带，很多都是玩笑之作，不过也有不少精品。
我没兴趣看，含糊应了几句，又被大成拉到他的办公室去。
大成有什么事，都是直接到我们办公室谈，很少会把人叫到他的办公室里。
“听说你要做那个事？”大成第一句话就是没头没脑，我问“什么事？”
“就老马那事。”大成的脸色很凝重。
我心咯噔一声，大成他们害死我爸，虽然是王荣动的手，多多少少都有参与，他们是想做什么？
我不禁有些后悔，老马和大成的关系很深，自己居然把这层关系忘了。
“听我的，不要做。”大成说，看我没有反应，又加了一句：“这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差点笑出声来。要不是这里人多，真要打他一顿。
我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到主播台前坐下。
咪咪坐在旁边，正在化妆，今天她和我一样都是主持。
主播台上放着一个鬼娃娃，脸涂得很白，头发长长的，两只血红的大眼睛对着我。
小白过来给我调整麦克风的位置，我问：“这娃娃哪里拿的？”
小白说是从老马那里拿的。老马？也许小圆那些娃娃也是从老马那里拿的吧。
我不再关注鬼娃娃，至少要比那该死的眼球好一点。开始打量整个主播室。
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摄象机和工作人员站的，另一半则是灯光聚焦的主播台，还有原本天气预报的一块绿幕，用来放短片，上方还有一个小房间，是导播室，里面坐着大成和老板，王荣也戴着耳机坐在里面，透过玻璃，可以直接看到他们。
大成和老板很少出现在节目现场，他们是有多重视这次节目。
我拿着稿子和咪咪对了一下。
第一个短片是我负责，由我引入，然后接下来是我和咪咪一起合作。
自从上次把我封墙里后，我还是第一次和咪咪说话。奇怪的是咪咪对我的态度愈发恭敬，也许是看老板和大成这么看重我，她也要跟上，对稿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贴了上来。
我心里不由地有几分嫌恶，微微让开一些，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只看外表，谁能想到她的心会毒。
主播台的对面还有一个提词器，外加一块大屏幕，上面直接显示出一条绿线，一个数字跳在边上，这是大老板搞过来的实时收视统计，每分钟精确生成，主持人可以根据收视率的高低，及时调整自己的主持重点，据说光这块东西就花了老板小几十万。老板最近还真舍得下血本啊。
王荣上来，说：“阿宽，你和老马最近忙什么？”
他还叫我阿宽？我不由地眉头一皱，觉得可笑到了极点。
我没说话，只是在整理稿子。
王荣继续说：“阿宽，听我的，人死了就不要救，”我突然攥紧了稿纸，指甲都快戳破稿件。这个混蛋！他是故意来刺激我的？谁杀了我爸？是谁故意把我爸叫过来，还寄毒药给他的？
我霍地一下站起，随手就抄起圆凳，要给他头上来一记。被他逼着做节目，不代表老子就原谅你们了！
耳机里传来大成的声音：“住手！王荣！陈宽！节目就要开始了！”
我朝上看了一眼，老板和大成都往下看，我冷哼了一声，慢慢把圆凳放下，王荣默默离开。
摄影棚里其他工作人员就当没看到，小白也早早地躲到后面。
冷静下来后，我的心里反而又有了新的希望，如果老爸没有复活的希望，这帮人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难道真的可以复活？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袋中驱除出去。
王荣走到台下，看了看表，举起手，“3、2、1，cue。”
音乐声响起，摇臂摄像机从上至下，对着我，我拿着稿子开始说：“各位观众朋友，欢迎收看最新改版的深夜灵异节目鬼眼看世界，这期我们开放录影带征收，收到了很多热心观众的片子，请大家看第一个。”
镜头一转，直接转到边上天气预报的绿幕上。一个老旧的电视，上面放着天气预报，是以前小智丽主持的，小智丽穿着一身的红衣，前凸后翘，正在介绍丰城的天气。镜头外有个女人说话：“她一定垫了臀垫，屁股怎么会那么翘，都快伸到丰城山上去了。”
小智丽的屁股往后翘着，刚好遮住了丰城后山，隔着屏幕，我都能听出那股酸味。
接着一个男声响起：“哈哈——”男主人很聪明，没有附和，也没有多说，否则女主人的妒火随时会烧到他身上。
女主人显然不满意男主人的回答，镜头一转，说：“哈哈，什么意思？我说得不对？”
啊！一声尖叫，镜头快速晃动，掉在地上，对着电视的一半，镜头对准男主人时，男主人身后突然跳出一张悬浮的大脸，冲着镜头笑。
然后又是慢镜头解析。转到那张笑脸时，停了下来，那张脸透明，都可以看到后面的柜子，脸足比常人大了两三倍，就是小智丽的笑脸。
我冷笑了几声，鬼影做得太清晰了，没加模糊滤镜，反而不会吓到人，明显就是后期剪辑成的，比小白可差远了。
我看了一眼对面的收视率，绿线爬升，爬到了5的位置，在那里做小幅震荡。
加把劲，还有下一个短片。这还只是个开胃菜，我给自己加油鼓劲。
下一个短片就是我和咪咪一起主持播报，咪咪做得不错，我是主持人，做过专门的主播训练，要口齿清楚、不紧不慢地念完稿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场播报时，还会出现各种突发状况，要么稿子没送上来，要么是导播在耳麦里下各种奇葩命令，打断你的思路，如果不是头脑灵活的人，很容易弄得手忙脚乱，连下一句该说什么都忘了。
所以一开始大成安排咪咪做副主播，我是不同意的。
又不是谁都可以当主播的。结果节目进行到一半，咪咪表现得很好，落落大方，镇定，没吃螺丝。
收视率渐渐升温，到了6点，不过离突破10点还有一段距离。
只要镜头一离开我，我就盯着那个收视率看，好像多看几眼，就能把那条绿线变成红色一样。
佛珠我早早地拿下，就放在兜里。镜头转到绿幕上，正在播放另一部短片。这是行车记录仪上的录象。
沿着丰城的山路往外。夜里，黑漆漆的，只能看到车灯前照的部份。
我本来应该准备下一个短片的稿子，可是看着看着，自己也入了神，那不就是自己开过的山路吗？上次坐公车项目，拉着小圆走了一趟，还拉上了杨涛夫妻。
那个飞云路火葬场的牌子，还有山边路的牌子我死也不会忘记。
突然车子一个急刹，前方山路出现了很多人，挤在一起，车根本就通不过。
那些人背对着车灯，缓缓向前走。
司机按了按喇叭，那些人像是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人很多，足有数百人。各种各样的服饰都有。大半夜都出现在山路上，怪渗人的。
开车的女司机拿出手机开始拍摄，打开车门，跟了出去。
我也跟着好奇起来，姑且不说这个女司胆子大，光是这几百人的特效不可能是做出来的，要有那技术，早就被招进电视台了，难道为了自己拍的短片上电视，还特意叫了几百号人过来拍摄？谁闲得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