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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与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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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他就甩了甩头,将自己这乱七八糟的心思清除出去。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好不容易改变了命运,逃脱出来,竟然还怀疑它的真假。

稳定自己的情绪后,他对羲和说:“前往天马星域吧,那里应该是整个星系最安全的地方了。”

羲和点了点头,随后就操控飞船,向目的地出发。

可就在这个时候,飞船的周围像是被覆盖上一层黑布,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不见,所有的电磁波也同样接收不到。然后下一刻,等光亮再次出现时,周小同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一幕。

飞船周围的星球,无论是行星亦或者恒星,都在一瞬间变得四分五裂。破碎后的球体,变成一颗颗的小行星,向其他星球飘去。就仿佛染上病毒一样,星球一个接一个炸开。“羲和号”此刻就在这些星系的中央,它会面临什么下场,周小同不用想也能知道。

他呆呆地看着四周,这一幕时何等熟悉,另外一个时空中,地球毁灭的时候不就正是这个样子吗?

“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他在绝望地呐喊。

他不能理解,自己分明已经带着羲和逃离了地球,为什么最终的结果并没有任何的改变。自从飞船启动后,便不中断地进行空间跳跃,至此他们已经远离地球将近五百光年,可死亡仍旧到来了。

无形的攻击,已经慢慢靠近飞船,周小同甚至能感觉到,宇宙中此刻充斥着一股毁灭一切的力量。他努力这么久的准备,在这股力量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只要被对方轻轻碰触就会粉身碎骨。这样的结局不是周小同想要的,他想改变,却无法改变,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

无情的引力波武器蔓延过来,“羲和号”如同周围的星球一样,在一瞬间毁掉。

即便在最后的关头,周小同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羲和还是沦为这个下场,分明一切已经改变了。

生死间的大恐怖在一瞬间袭击过来,他就像是被扔入冰冷的湖水中,全身都湿透了,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却发现周围哪里有什么羲和,什么飞船,什么毁灭景象。他此刻依然安静地站在房间当中,而在他面前,仍旧是那十位面无表情的考官。

似乎时光在这一刻逆流而上,他又回到了数百年前,自己第一次接受考察的时候。

“怎么回事,难道时间被重置了,我又逆转时间回来了。”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他心中不禁想着。

“欢迎回来。”就在此时,主考官对他笑了笑,说道。

他茫然地望着对方,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真实和虚假在这一刹那叠加在一起,让人无法分清哪个是哪个,以至于周小同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处于幻觉中,还是真的时间逆流了。

“你刚刚完成了审查。”主考官说道。

周小同愣了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心情平静下来,并思考主考官话中的意思:“也就是说,刚才的事情都是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刚才做的事情都是虚假的。他很恐惧自己努力一生,换回来的依旧是毁灭的结局。

只不过主考官的下一句话,瞬间让他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假的?不,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主考官的面色在一瞬间严肃起来,“只是你混淆了真实和虚假。”

混淆了?周小同又变得茫然起来,如果那一切是真实的,自己不应该已经死去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可那一切若是虚假的,主考官又为什么会这么说。如果他还在地球,对于真实和虚假还能分辨出来:所谓真实,便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是客观存在的,即天道有常,不因尧存,不因桀亡。

不过到了宇宙这个大环境中,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纠缠不清,再也分不开彼此。

虚拟宇宙是假的?可它却不会因为人不承认而不存在,可若说它是真实的,群体的意志活动又能改变它的存在状态的。

真实与虚假原本就是一种矛盾状态,能够相互转化,只不过在宇宙这个维度上,它转化的速度太快,快到周小同难以分辨出来。

“我是谁,在哪里,现在是死还是活着?”错综复杂的问题在周小同脑海当中交缠,他觉得头痛无比,只能两眼茫然地问出这个问题。

真真假假,让他现在连自己到底是一种怎样的状态都分不清了。

“穿越时空的你已经死去,但此地的你还活着。”主考官解释道,“在你吃下胶囊的时候,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体和记忆等等,都被复制下来,变成信息。”

“我们从来不会制造所谓的幻境来考核人心,因为真实和虚假本就是极易转换的。当你的信息被复制后,我们用时空仪器将其传到你想去的那个时空。”2号考官补充道。

2号说完后,3号又接着说:“宇宙的所有物质,不过是膜上的信息映射,小到原子核和核外电子,大到恒星、星云甚至整个宇宙,都是如此。我们将信息传递回去,自然也相当于将你传递回去。不过我们稍微做了一下改动,让你的复制体与你的这具身体,可以隔着时空进行联系,以便于让你的主观能动性得到更充分的发挥。”

“那么,那一切都是真的了?”周小同面无表情地问道。

庄家所掌握的科技已经超乎他的理解,这些已经不仅仅是技术的运用,更包含哲学的实践。

“你可以这么理解。”4号考官回答,“观察者曾经向组织提交一份报告,是关于船员文明的毁灭。在报告中我们意外发现你的母星毁于人形兵器,这很让人我们费解。对于人形兵器,庄家知道的也并不是很多,只能知道它应该属于联盟顶级文明制造出来的。”

“最开始时,我们都很困惑,为什么那么强大的东西会前往银河系的一个偏僻角落中,毁灭一个连星际航行都无法做到的文明。直到看到你的复制体传过来的信息,我们才恍然大悟。毫无疑问,人形兵器并不是沿着船员文明开辟的通道,抵达地球的。它是专程前去找你的妻子,也就是羲和,也正是如此,在那段时空中,你的复制体结局才会如此凄惨。”5号接着说道,“你无法消除人形兵器的威胁,所以无论逃到哪里,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

“因此,那就是你的命运,也是羲和的命运。”6号最后补充道。

几位考官一人一句,将真相赤裸裸地剖析在周小同的面前,让他感到绝望。是的,他也知道如果不能消除人形兵器的威胁,无论他回去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局。

而人形兵器是原生联盟中最顶级的文明制造出来的,带着特种使命前去地球,想要靠时空穿越的便利消除对方,简直比登天还难。

房间中的气氛在这一刻沉寂下来,良久后,周小同开口问道:“那么这次考核的最终结果呢?我是通过考核,还是没有通过?”

几位考官彼此对视一眼后,主考官站起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很遗憾,你不能被我们录取。”

“为什么?如果说我之前经历的一切,是复制体穿越时空的体验,那么它必然是真实的,也就是说在未来我是一定会成为监察使的。”周小同反问道。他的学习能力很强,能举一反三,很快就将考官们说出来的用过来反驳他们。

主考官解释道:“当决定对你进行考核的那一刻起,未来的道路就大体上分成两类。一类是你成为了监察使,另一类则完全相反。你的复制体穿越到你成为监察使的时空,自然也会有你没有成为监察使的时空。很抱歉,这个时空恰巧是你没有成为监察使的时空。”

“当然我们不会由结果倒逼过程,我们之所以否定你,是因为你身为人类,回到过去后,却没有做出符合这个身份的事情,反而选择了抛弃人类,只救自己的妻子。对此,十位考官中有七位对你有不好的印象,认为你无法承担起身为监察使的重任。特别是你的妻子身份还是AI,而不久后,我们会面临AI帝国发起的侵略战争,若是你成为监察使,可能在面对AI帝国的战争中出现差错。所以经过考官们的投票,以8:2的结果认为免除你唯一继承人的身份,G行星新的监察使由总部重新派遣人担任。”

“这个理由实在太牵强了。”周小同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失败的原因竟然会这个。即便考官们的结果已经出来,他还在力辩:“羲和已经死去,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你们用一件未来不一定会发生的事情来否定我整个人,我不服气这样的考核结果。”

2号考官听了周小同的话,轻笑一声,接着平静地说:“社会历史趋向,我想你在地球时应该已经学过。趋势是由多种可能性构成的‘可能性空间’,哪种可能性能够实现,取决于主体的自觉选择。但根据你的当前状态,你会选择哪种可能已经很明显。只要是阻挡你复活羲和的,都会成为你的敌人。而且,判定的标准并不是依据实际状况,仅仅靠你的内心。”

“AI入侵在即,我们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埋下一颗炸药,所以你被淘汰了。”

PS:(社会历史趋势,来源于马克思主义哲学。马蛋,今天看了一天的马哲,头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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