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说的多么漫不经心，却如噩梦呓语般萦绕在北燕皇此时的心尖儿。
他盯着那一半被阴影覆盖，一半显现而出的人影，整个人都如同慌了神般，明明这个人的模样已经变了，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全非，可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怎么会是你..."
那人古怪一笑。
"是啊，怎么会是我？我不应该早已经身陷火海，死无葬身之地了吗，为何现下还会出现在这呢，对吧陛下。"
震惊也只是这一刹那间，北燕皇到底也是上位者，即使现在已经成了他人的口中食，可是他还是想明白了这一切。
"你们早就私下往来，对吧。"
幽兰殿中，有一瞬间的安静，紧接着又听着北燕皇道。
"其实，我早就应该明白的，看到那个酷似柔儿的女人，我就应该明白这一切是你所为..."
原本那人还是极为冷静的，一听到柔儿二字，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倒入了一碗水，瞬间火热！
"你闭嘴！你没有资格叫她的名字，永远都没有！"
"呵呵，朕就知道，你要是活着，一定会回来找朕复仇的。"
北燕皇无奈的闭上了双眼，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回到了曾经。
他像是已经认命，又像是已经感受到了死亡。
"来吧，动手吧。"
二皇子蹙眉，不知道为何，这一刻他的心，居然有一瞬间的动荡不安，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躺在这，而他，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甚至是要他的命。
这种感觉很不好，他有些发怵，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是对还是错，一时间居然有些恍然无措。
"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我要让你看着你身边在意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让你看着你拼命守护的北燕疆土被人分割，让你生不如死，好好的睁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蛊惑的话语，萦绕在幽兰殿的上方，久久不绝。
北燕皇霎时间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盯着他。
"你疯了，那可是她的孩子！"
"呵呵，我疯了？早在十年前的那场大火中，我就已经疯了，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北燕皇双目血红，似乎想努力的坐起身。
"来人啊...来人..."
"李德安！"
二皇子回过神来，嗤笑道。
"父皇啊，您就别白费力气了，李德安三日前和后宫嫔妃私相授受，已经被儿臣斩杀，头颅还挂在宫道上呢，那滴着血死不瞑目的样子，父皇还是别去看了吧..."
一口老血，就这样堵在了北燕皇的心口上不上下不下，他怒视着二皇子和那个人，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是到了嘴边，却只化作成一道古怪叫声。
"啊——！"
"二皇子，陛下疯了，如何是好呢。"
二皇子故作长叹。
"天气凉了，中秋佳节将至，这北燕，也是时候改朝换代了，不是吗？"
语罢，二人对视而笑，整个幽兰殿，似乎瞬间陷入了这种阴鸷古怪的气氛中，久久不散。
"是你！"
戎州城外的营帐内，夏侯诀惊讶的抬起头，他听出了这熟悉的声音。
"你似乎是夜姑娘的朋友，好像叫云烁，对吧。"
营帐口，黑衣男子取下头上斗笠，露出了他那张俊逸的面庞，只不过这熟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冷漠。
云烁嗯了一声，直接就进了营帐中。
"他们呢。"
来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夏侯诀有些出乎意料，只不过听他这口气，像是已经知道了事情大概。
顿了顿，夏侯诀审视着云烁，似乎在思考要不要与这个人打交道，毕竟和夜琉云相熟，并不代表他要全信于此人。
云烁知道他的顾虑，瞥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腰牌。
腰牌样式古怪，像是盘踞的蛇，上面还有些许看不懂的符号，夏侯诀见此，挑眉。
"这是什么？"
"神龙教的令牌，有了这个东西，出入神龙教仿若无人之地，就算是教主也是无法阻止。"
自然，这东西是以前欧阳尽孀给他的。
"神龙教？"夏侯诀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个人为何在这时提起这个江湖教派。
云烁看了眼他，就知道他一定还不全然了解内情。
"神龙教已经和你二皇兄合谋，打算谋权篡位，只不过我认为他们手中的筹码并不仅仅只有这些。"
其实云烁是想说，欧阳尽孀不是爱凑热闹的人，她向来不喜欢参与国家之事，这一次为何会帮二皇子，也是他所意料之外的。
"所以，你是来通风报信的？"
云烁沉默一瞬后，点头。
"算是，我现在虽然已经是神龙教的叛徒，只不过还能潜入神龙教中一探究竟，这次过来不过是想和你们打个招呼。"
"他们..."夏侯诀看向了戎州城的方向，"他们还在城中，已经快三天没有消息了。"
"元寒也在？"
夏侯诀点头，云烁闻言心中一松，那就好，只要元寒在，至少夜琉云就不会出什么事儿。
"那好，今日我与你们就算是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了，他们那边你自不必担忧，元寒做事向来有他的计较。"
"你呢？"夏侯诀问。
云烁这话，倒是像要离别远行了似的。
"我要去神龙教看看，我总觉得如今的神龙教和从前不一样了，或许能应证我的猜测也不一定。"
"你一个人吗？"
夏侯诀正打算着要不要派点人手给云烁，不想云烁直接一口回绝。
"不必了，我已经打听清楚，神龙教的大部队已经来到了戈壁滩附近，想来也快到边境处了，在这之前不必打草惊蛇，我一个人即可。"
听他如此说，夏侯诀也觉得在理，便不再多说其他，只道。
"好，注意安全。"
云烁重新戴上斗笠，神情坚定，对着他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