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青硬着头皮低头管自己吹，脑力里悲催地想，今天怎么就让唐铭这厮占了上风了呢？
哼，先等着！等她吹完，她就找他算账，算一算他私自把书包泄漏到京城的账！看她要反转！
这么想啊想的，程小青竟然不知不觉把原本重复两遍的曲子，硬生生多吹了一趟。
“多吹了一遍，腮帮子好疼！”放下笛子，程小青揉着脸道。
“我看看…”唐铭凑过去：“这就是疏于练习的教训！”
“茶来了！少爷请让一让。”柳绿忽然现身，站在了二人中间位置，一脸不愈。
“您的锦阳茶，程姑娘的是茉莉花茶，”柳绿说着，让出后头的小丫头，把托盘上的茶点端到石桌上。
“还有鲁大娘新做的杏仁起酥和枣泥糕，这一碟是水晶云片糕，程姑娘不妨多吃一些。”柳绿帮着摆好，退后立在唐铭身后。
看上去挺诱人的，吃完糕点咱再算账，程小青心说。
刚咬了一口，她的半边脸都要皱起来了，忒甜！这哪里是枣泥，分明是豆沙，还是兑了大量白糖的豆沙！
“怎么了？不好吃？”唐铭发觉了程小青的不对劲。
基于基本的礼节，程小青硬是把那口豆沙吞了下去，之后立马灌茶，咕咚咕咚大半杯冲下去，这才好了一点。
“不是不好吃！只是…那个鲁大娘，她是不是打死那卖糖的了？”
“怎么回事？！”唐铭“砰”一声放下茶杯子。
茶点是柳绿和那小丫头端来的，而那小丫头早退下去了，这话自然问的是柳绿了。
“我、我也不太清楚，可能鲁大娘看错了，料放多了…等会儿我问问她去。”柳绿道。
唐铭一脸沉思，不说话。
“少爷，我这就去说说那鲁大娘，然后重新再端两盘新鲜的过来…”
“不必了！你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唐铭打断她。
程小青看着柳绿带着一脸欲言又止委屈地走了，叹了一口气，这叫什么，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扭头再看唐铭，他不说话的冷面孔其实挺可怕的。
“这些都别吃了！下次请你去吃福荣记的糕饼点心可好？”唐铭恢复成无害的表情。
“这个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你今天找我来，还让我把那新做好的背包带来，是不是想跟我商量批量生产的事儿？”
“批量生产…？”一下子冒出来的新词汇又让唐铭郁闷了一下，不过他很快释怀了：“怎么让你带过来，没带过来呢？”
姐故意不带的！
“走得急，忘了…”程小青如是说。
“没关系，掌柜的已经看过了，他认同的我就不必再细看了。”更何况是你做的。“那么这款新的背包，还是照原来的契书上来…”
“等一下！”程小青制止他：“在决定这事儿之前，我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你说。”
“就是、就是给科考场供书包用具的事，这个事情你好像没跟我说…”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么？”
程小青舔舔发干的嘴唇，“昨天你是和别人说吧？我充其量只是个旁听！我是说，这个事情吧，说大也挺大的，说小呢也不能算小对吧？我呢，虽然说不上股东或者合伙人，平时也没有参与铺子的经营，但是…这个书包，毕竟我是设计者，后来和你们的合作，也是类似于技术入伙一样，怎么着，事先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吧。不说征求我的同意，就是简单通知一句也…”
不知情的又何止你这设计师一个？唐铭心里苦笑，他这个东家还不是被瞒在骨子里？
想起他那个舅父私底下派人来买了书包当样品，又买通了绣娘得到了缝制的要诀，自顾自地摆弄着这一切，他也牙痒痒。
“其实这个事，一直都在筹备，也不知晓能不能成功的，是以也没特意去通知你，对此，我很歉意！”毕竟家里事，还不好跟程小青实说，唐铭只好扯谎。
“哦，这样啊…然后呢？”然后朝廷会给你一大笔钱吧，是不是要跟她分一下？其实她也不贪心的，还是只要一成就好！程小青双眼星星看着唐铭。
“然后？什么？”唐铭喝茶：“其实这一次供给给科场，只是前奏而已！我们看中的是后续的影响，若是新科状元能为咱们的用具或者是店铺美言两句…”
“那宣传推广可就都省了，直接就打开京城的市场去！”程小青几乎能幻想到那人人爆抢的美满画面。
虽然御供科场那一笔，挣的银子肯定也不少，但想想，毕竟是和朝廷打交道，事先光走后门就不知道要多少成本了，她一毛没拔，这会子再恬着脸开口，额…算了吧。
只是！程小青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京城的铺子不是你舅父全权管着吗，那…”
“多大的虫蛀多大的洞…”唐铭说得饶有深意：“会有他们找我帮忙的时候！”这一杯羹，他是决意要分到一口！
居然把自己的舅父比喻成蛀虫，看来他们之间关系不好是不言而喻的了，难道事实真是一出孤苦无依的外甥子依附着恶舅舅艰难生存，翅膀硬了之后回去报复的戏码？
越想越玄乎了，程小青现在脑子里充满了幻想，甚至连那舅父舅母不给唐铭吃饭，大冬天得让他睡窝棚的景象都历历在目（？！）可怜的孩子，长大成现在这幅笑眯眯的样子，该有多艰难啊。
“你发什么傻呢？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唐铭被看得发毛，感觉她的眼睛是在看他，但眼神却透过他在看别的似的。
程小青温情而怜悯的眼神不变，话语轻轻柔柔：“我就是想跟你说，做人都不容易，所谓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你就当一切都是历练吧…”
谁知程小青这胡乱开药还真有对上病症的，唐铭恍惚想起那复杂大宅子里的龌龊人和肮脏事，心头一时复杂起来：“…还要多久呢？”
到底还要多久，他才能摆脱…
程小青却以为他问的是摆脱他舅父的事，又见他神情恍然，便安慰道：“你都已经脱离了不是么？现在好好努力，以后再娶个温柔漂亮的妻子，生个活泼捣蛋的孩子，营造一个温馨暖暖的小家。每天回家都有两张笑脸相迎，啊~~生命完整了！”
没有错！这正是他想要的，一个他珍惜的家，里面有珍惜他、心疼他的人，孩子天真无忧得长大，没有勾心斗角中的痛楚，没有尔虞我诈里的挣扎。
唐铭忽然坚定了一个信念。
他眼神亮亮得看着对面手舞足蹈的程小青，这位姑娘，不好意思了，既是你讲了这番话点醒我，那你就顺便负责到底吧！负责营造我温馨暖暖的小家，负责…生一个活泼捣蛋的孩子。
“今年是不是该十二、三了？”唐铭忽然发问。
“额？”程小青下意识愣了一下，这也转变得太快了点吧，“我属蛇的！”不过她到底还是回答了。
“快了，不过还得等…”
“突然问我的年龄，做什么呀？”程小青摸不着头脑：“快了，快什么了？”
“昨日我都看见了！你偷看于公子了的事…”唐铭忽然托腮：“那小子呢，确实是长得挺俊俏，嘴巴说甜也能甜，惹个把姑娘芳心微动也属正常，不过坊间有传，有女莫嫁于家郎，肩细手弱随风扬，姑娘家家的嫁给他肯定没幸福；又有传言说，于大少早已有了心头好，只是迫于种种，二人阴阳相隔，于大少为伊消得人憔悴，此后就满城佳人不入眼…”
“喂、喂、喂，停！难道你以为，我昨天偷看他两眼，是暗恋上了那于公子？”程小青不可置信：“开什么玩笑？”
“十几岁的小姑娘情窦初开也很正常。”
程小青忽然觉得她被唐铭鄙视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甘心得叫着：“我、我情窦初开？？”天知道她的情窦三十几年前就开得枝繁叶茂了！
程小青心里很想骂，你才情窦初开，你们全家都情窦初开！
难道不是么？唐铭的眼神传达这这样的讯息。
“不过是有些面熟，一时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这才多看了两眼！哪有你想得那样龌龊！”
唐铭心说这样也不能算是龌龊吧！
“不要一直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了，咱们该谈谈正事了！那新款背包到底怎么时候？”程小青一鼓作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