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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话一事又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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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

风萧萧,叶潇潇。

少林寺是繁华中的一片净土,是荒芜中的一片乐土。

每一个来的人都把这里当成一个有净化作用的具大消毒器,大家都希望进去走一走,就能把自己心中的贪嗔痴消掉。或许,进去的一霎那,大家会感觉心就平静了,那是好的表现。但是少林寺本也是一个修行之地,从所在的位置开始,到在里面禅坐到练功,无一不是需要韧性和耐性,才能修得一二。所以,不管想要什么,不坐下来沉淀,什么都得不到。

为了拨开朦胧的视线,李苗苗带着方桥也来到了少林寺。从车站走到山脚,从山脚爬到山顶,一路上只有喘气的李苗苗想的都是方桥。她曾经深信过自己,也深信过方桥,方桥绝对是一个坚强的孩子,就算再伤心,他也会挺过来的。但是之后一直笑脸迎人的方桥,让李苗苗开始有点担心了,也有点怀疑了,就如方城好说的。所以,就算此行的目的非常明显,李苗苗还是要坚持完成目标。

“我们几个好像都挺喜欢这些地方的。”方桥抬头看看掠过的小鸟,嘴角浅浅一扬。

“宁静的地方,应该没有人会讨厌吧?”

他们走了一圈,吃过一顿素食,然后便在人少的后院歇了下来。在清净之地,他们并没有特意地坐在一起,只是随意坐在石凳上,中间隔着一张石桌。没有含情脉脉,也没有任何亲密动作,连最基本的牵手都没有。

李苗苗沉思着要怎样自然地把话题带出来,表情一直都很认真。果然已经看出来此行目的的方桥反而很轻松,时常面带微笑。

从天边进来的北风都变得分外温柔,它知道自己是冰冷刺骨的北风,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但它可以让自己吹得慢一些,刮得轻一些,尽量不打扰修行人的静心。

凡人都有七情六欲,再怎么正面面对困难,那七情六欲的牵引还是会存在的。对于母亲的去世,方桥恨自己的疏忽,但他的内心,同时也释放出一种轻松感,包袱没了,责任没了,可以活得自在了;这些都不是他想的,而是他的心自发的,他控制不了,就算他再伤心再内疚,这些感觉还是会时不时浮上心头,让他的自私感爆发。

方城好说过的话并不全对,方桥除了哭着去找李苗苗的那一次外,他曾多次深夜在家,跪在母亲的照片前,哭着忏悔着自己的不孝,哭着忏悔着自己把母亲当成了包袱和负担;他真的有过把一条电线挂在天花板,也把垫脚的椅子搬到对应位置上,只是他一抬头,母亲的笑脸和李苗苗的笑脸和大家的笑脸就会浮在眼前;他放弃过,后来又试过几次,终于在朋友们的过分照顾下,忍了下来,活了下来。所以有些时候,当他看到朋友们露出担心的表情时,他反而会安慰他们。

在竹叶婆娑的陪伴下,李苗苗得到了方桥再一次的保证,心中唯一的疑惑终于被消灭。一下午,他们在竹群下相视而坐,相视而笑;从不在意风尘落叶,反而还会在围栏底下采朵小野花把玩;这自然的姿势,与环境相容的画面,让每一位经过的游客都以为他们是住在这里的人,甚至有游客在看到他们的一霎那,以为自己不小心走进了别人家院子里,然后匆忙离开。

他们开着玩笑,觉得隐居的生活很不错,以后老了,可以凭着平静的心住进山上试试。

………………

一件事解决了,还有一件事,人生就是为了解决而开始的。

开学后,不愿坐轮椅、不愿成为特殊人的石崇硬是不出院,说要在医院待到双脚痊愈为止;父母没办法了,只好给他请了一个月的假。但是复健急不得,一个月的时间根本不能让双脚再次跑起来,在石崇的耍赖下,父母只能再次为他向学校申请一个月的假。虽然在医院方便,有护士照顾着,也可以每天参加复健,但是住院这么长时间,是需要庞大的开销的;面对情绪突然掉陷阱的儿子,父母的压力也重得掉进沙井里。

进入最后的冲刺期,文奈他们就只能在星期天去探望石崇,并把复习资料带到医院去。其实石崇的身体状况已经完全恢复,脸色也很好,但是因为双脚还不能正常走路跑步,他的性格就变得比石头还要赖皮,比倔强的老头子还要顽固。

“水。”石崇坐床上复习,突然一句话,谁也没听到。他就重重地拍着桌子喊:“我说我要水,没人听到吗?你们这些奴才。”

埋头苦读的文奈、古奇和石头都被他吓到了,连其他床的病人也都被吓了一跳。

快要把一道数学题解出来的文奈,思绪一下都被吓飞了,她抓着头发,心烦得很,但是她并没有骂石崇,反而先对其他病人道歉,然后再给石崇倒水。石头就只是单纯被吓了一跳,笔也扔地下了,他跳过去抓着石崇大骂一顿,一句“受伤有什么了不起的”在病房里到处乱飞,古奇是拉也拉不住。后来巡房的护士出现了,石头才肯安静下来。但是石崇还是用一脸的傲娇,直接冲击石头的愤怒。

不久后,石崇的父母也来了。但是他们一来,靠窗边的那位老爷子就开始投诉,石崇还向老爷子投去不友善的眼光。

“你们整天工作工作,连儿子都不会教,对这么好的朋友又是喊又是骂,净做些猴子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们真的很对不起,这孩子平时不是这样的。”

“这么大的孩子了,谁生病不是忍着,静养静养,就是要静才能养好。”

“真的对不起。”

父母一来就道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们也想石崇赶快出院,变回原来的样子。但是现在的石崇,应该拿他怎么办?

石崇母亲洗了带来的水果给文奈他们,不好意思地说:“你们也是应考生,真的不用经常来,不然家里人该不高兴了。”

“我们都说去同学家一起复习,所以没关系的。”

“况且这小子就是因为自卑才会暴躁,如果不经常来看他,他肯定会认为我们嫌弃他的。”石头愤怒地吃着草莓,瞪着石崇说。

“真的谢谢你们,但这里毕竟是医院,你们小孩子来多了不好。今天之后就不要每个星期都来了,听阿姨的话。”

“没关系的。”三人不约而同地回。

“傻孩子,都听阿姨的。”石崇母亲拍拍石头的肩膀,让他多吃点。“还有,你们经常来的话,我家里那两个小孩就会偷懒,整天出去玩,都不想着来照顾自己的哥哥。”

“阿姨和叔叔瘦了,你们也要多吃点。”好一个转换话题,文奈亲自把草莓送进石崇父母的嘴里,这才让他们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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