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松了口气，李东阳等人的脸色好了一些。
散朝李东阳等人前往文渊阁，关于鞑靼人的事，内阁要详细写一份票拟，呈报皇上。
还没走出几步路，就被小黄门追上。
“首辅大人请留步，皇上宣首辅大人前往御书房。”小黄门半弓着身，道。
杨延和忌讳道衍和尚，跨步挡在李东阳的面前道，“你可知皇上宣首辅所谓何事？”
小黄门战战兢兢道，“奴才怎么知晓皇上的心思，首辅大人请。”
李东阳跟着小黄门走了。
进了御书房，朱元璋坐在许久都没曾坐上的御书房的座椅上，“先生。”
“不敢。”
李东阳后退两步，拱手道，“如今皇上已然不是太子，这一声先生不妥，还是唤老臣名字或者官职吧。”
朱元璋眼中的光彩暗淡了一些，“李卿是否觉得朕最近所做之事，不妥？”
“皇上继承皇位后。朝臣对一件事的处置难免有各执一词的时候，何况皇上和内阁？什么样是对？什么样是错的？”
朱元璋笑了，好像在他眼中，李东阳就是一个笑话。
“先生还不如直接指着朕的鼻子骂朕不休政务，听信小人谗言，会把大明江山毁坏。”朱元璋止住笑，声音越发凄凉，“也不知道父皇看见朕如今所作所为，会不会后悔当年没三宫六院，只朕母后一人在后宫？”
对朱元璋提起明太祖的事，李东阳一向不插嘴。
“先生，我昨日梦见父皇了，他并未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而是问我日常过得好不好，还让我给他写了两个字。”
朱元璋眷恋的笑了笑，手狠狠的扣着桌沿，“可，这是梦。”
明太祖小时候因为万贵妃的缘由，明太祖不曾对他过多关怀。
他一生只娶一位皇后，无后宫嫔妃。
不是张皇后多么吸引明太祖的目光，而是他怕了，他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万贵妃，不想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当初一般经历那般毒手。
他对嫡长子朱元璋一向和蔼。
朱元璋到如今，还很依赖这位已经过世几年的先帝。
他对李东阳那么尊重敬佩，甚至比教授他更多的杨延和更加尊重，那是因为李东阳身上带着一些明太祖的影子。
“先生，一定要辞官吗？就不能在内阁好好的看着朕吗？”朱元璋哀求的望向李东阳。
被那哀求的眼神望着，李东阳心软了。
明太祖早逝，朱元璋继位之时不过四十。
抛开帝王的身份不说，他只是一个中年人罢了。
“老臣已经老了，江山代有人才出，总会有人能代替老臣替皇上分忧的。”李东阳狠心道，“老臣告病那几日，内阁没有了我，不是还和往常一样吗？”
“罢了，你退下吧。”朱元璋倦了，挥手让李东阳退下了。
李东阳走出御书房。
冬初的一抹阳光洒在他肩膀上，他踏着暖洋洋的阳光走下阶梯。
和朱元璋交谈之后，他坚定了一件事，找一个能平衡朝局的。
此人不需要多高的职位，只要能拦住杨延和的耿直，相互制衡站在两边的朝臣就好。
可要找到此人很是不易，谁又能有这样的能力呢？
纪烟凡在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终于做出了布丁。
这个年代没做的好的琼脂鱼胶粉，纪烟凡实验了多日才做出来的。
他入京也快一年了，转眼又是冬日。
随着时间的流逝，醉仙楼跳过京城排名前几名的酒楼，成为能和朝轩阁并列的酒楼。
纪烟凡生意做得大，花翎儿当然开心。但做得那么大，她难免担心。
“相公，当年在金陵，那五味斋的人也因你的酒楼生意好过他们，故而对你下手。如今朝轩阁会不会？”
“不用担心，朝轩阁和你们做的生意不在一个层次，他们开张两天就管饱一个月。”王春啃着软滑不腻的猪蹄，含糊的宽慰花翎儿，“他们不靠大堂的人赚钱，一般人是上不了上层的。越上层，越贵。四层千两一桌。”
“他们根本不管你们赚多少钱，反正没他们赚得多。”王春啃完一个还想在拿一个。
纪烟凡一筷子敲在王春的腕骨上。
王春疼的缩回手，“你做什么？想谋杀我啊！”
“谋杀你用什么筷子，直接在你食物中下毒就好了。”纪烟凡看王春那肥胖的身躯，简直就是高血压加高血糖的结合体。
“多吃点蔬菜，对身体好。”纪烟凡夹了一筷子青菜给王春。
王春不情不愿的吃了。
花翎儿坐在两人中间，看两人为青菜和肉吵架，笑了笑。
这个宅子不大，刚来的时候，也就只有他们和几个下人，相对冷清了些。
花翎儿怕纪烟凡苦闷，总想找法子帮纪烟凡解闷。就连去青楼看花魁跳舞都想到了。王春就来了之后，他们时而吵架斗嘴，时而打闹一番，纪烟凡心情好了很多。
十二月。
道衍和尚记恨韩轩那本账本，追夺辞官返乡官员诰命，玉带，服物。共六百七十五人被夺。
布丁上菜单之后，很受京城女眷的喜爱。
纪烟凡很有生意头脑的每日只做一百份，先到先得。
很多人早起就派小厮去排队，想抢到那一份布丁。
纪烟凡天冷被窝暖，从不早起。听说有这样的场面，磨搓了几天在某日，终于起早，调戏了一下还没睡醒的花翎儿才收拾自己出门。
醉仙楼前和往日一样排着长长的队伍，纪烟凡凑到掌柜身边，“卖出去多少份了？”
“一半多一些。”
纪烟凡本想帮忙的，但招的五个厨子，已经形成了一道流水线。他强插进去，只会弄乱流水线的做工。
纪烟凡揣着手在门前打了两个哈欠，想起找铁匠打的银锁，那银锁给常老板上个月刚出生的姑娘做的。
那小姑娘已经有三个哥哥了，常老板一直想要个女儿，儿女双全才好。
如今如愿了，和纪烟凡喝酒的时候时常炫耀自己的孩子多么的乖巧。
炫耀得纪烟凡都不好意思不送点贵重又不失精致的礼物了。
没想到铁匠不仅会做平底锅，还会做银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