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热双手抄在口袋里，哼着什么咏叹调，带着夏木穿过市政歌剧院的贵宾通道。
这条狭长走廊的两侧都是名画，从梵高、莫奈到鲁本斯。
猩红色的天顶、墙壁和地面，阳光照上去，流淌着介乎鲜血和玫瑰之间的华丽色彩。
“欢迎你们。”
走廊侧面，一扇隐藏在墙壁里的绯红色门开了，戴着圆框眼镜牛皮卷檐帽的干瘦老人冲他们微微点头。
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退休的德州骑警，帽子上还佩着磨损的警徽。
房间里有13把高背的牛皮椅，每张椅子上都坐着个英俊的年轻人。
他们都以同样的方式和昂热打了招呼，举起右拳，亮出食指上的银色戒指——粗重朴实的戒指，巨大的戒面上是不同的图腾。那是他们各自的家徽。
“这位不用介绍了吧？希尔伯特·让·昂热，圈子里有名的金主，我们的大客户，也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汉高坐在桌边，示意昂热随便坐，然后特别给夏木安排了位置，“至于这位，大家想必也神交已久了。”
夏木也不打招呼，随意而坐，抬起头来看去，却发现年轻人们一个个亮起了黄金童，目光逼视他。
“无聊…”
夏木连黄金童也没有点亮，就那么无所谓的坐着，玩着手指，彷佛那聚合而来的龙威对他毫无影响。
“好了，大家有些误会。”
汉高摆摆手。
年轻人们略带惊异的眼童渐渐熄灭…他们的血统都不错，否则也不会成为家族继承人，但却对面那个男生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难怪那么强…
“干了这杯，忘掉之前的恩怨。”
汉高伸手示意，有年轻人从冰桶里拿出香槟，给每个人倒上三分之一杯。
年轻人们与汉高一起举杯。
夏木和昂热的动作如出一辙，拿起杯子，也不举，直接一饮而尽，放回桌上。
其他人的脸色就有些难看。
汉高倒是若无其事的喝下香槟，示意身旁的年轻人：“开始吧。”
年轻人站了起来，他留着艺术家气质的小胡子，笑得很亲切：“夏木先生，我们想与你签署一份盟约，不知道你是否感兴趣？”
夏木抬了抬眼皮：“哦？”
“我们知道你与加图索家族之间并不和睦，秘党似乎没有你的位置，而我们这边会为你敞开大门。”年轻人盯着夏木的眼睛，“我想，你会明白这是多么珍贵的机会。”
“当着我的面挖我的学生？”昂热咯噔一声将酒杯放在玻璃桌面上。
会议室里的气氛立刻降到冰点，没人敢忽视他的意见。
汉高笑着拍拍他的手：“昂热，稍安勿躁，原本你就是我们的大客户，可不是与你们那校董会一条心。”
“加图索家是我们中最强的家族，而弗罗斯特是它的代理人。他一直很强硬，”昂热摊摊手，“我是温和派，大家都喜欢找温和派谈判。”
“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幕…”
年轻人松了口气，又看向夏木：“夏先生，你的实力很强大，我们很看好你…”
他姿态很高，而又循循善诱，是这群年轻人里谈判技巧最出色的。他语调温和，围绕夏木转圈，是想让他体察自己的善意，而站起身来则让夏木必须仰视他。
谈判心理学告诉他，一旦你仰视对手，心理就会自然的处于弱势。
“你已经具有杀死初代种的力量，我们很乐于看到，毕竟龙族也是我们的敌人。大家都期待着彻底结束龙族的历史，我们愿意尽可能的提供帮助。”年轻人微笑着说。
夏木根本没有看他，目光只放在手里的空酒杯上，彷佛什么也没听到。
年轻人眼中闪过一抹愠怒，但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伸手拍拍夏木的椅背，“我们就要摆脱龙族这个阴影了，再没什么能制约我们，我们的势力将遍及全世界！这会是我们最光荣的时代！”
他满嘴华尔街垃圾债券经纪商的口吻，诱惑又抒情，“夏木先生，我们邀请你共同缔造那个光荣的时代！”
“咯噔。”
夏木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沉静的扫过全场每个人的脸，“所以，你们想要招募我，做你们的打手？”
“不是打手，”年轻人不耐烦了，“是共享荣耀，能屠杀龙王的你，值得更大的支持，而不是秘党那样的保留。”
“校长，你怎么说？”
夏木微微笑着看向昂热，“我可以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学员，又加入他们的势力吗？”
昂热一样面带微笑：“学院培养学生，却不会限制学生的就业去向。”
年轻人脸上浮现矜持的笑容，心里却已经在狂笑，没想到还没抛出实质性的利益就拿下了，对方果然还是个孩子，空有实力没有脑子，之前做了十几天的准备真是小题大做了。
“我似乎干掉过你们几百个混血种。”夏木忽然说。
年轻人不动声色，保持微笑：“都已经过去了，他们的家庭已经得到最好的补偿。”
“没有仇恨？”夏木问。
“没什么仇恨是利益消除不掉的。”年轻人胸有成竹。
“嗯。”
夏木闭上了眼睛。
年轻人皱了皱眉。
这在谈判过程中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夏先生？”
“不好意思…”
夏木睁开眼睛，一双暗金色的黄金童如烈焰燃烧。
“我选择…”
“记仇。”
话音未落，整个会议室里的金属忽然暴动。
“等一下！不要同归于尽！”
汉高这一声大吼救下了所有人。
十几个年轻人状态各异，都有要防御的意识，但此刻停滞下来才发现，每个人咽喉处都停留着一块金属铁片，随时可以割开他们的喉咙。
那一瞬间，夏木就完成了对他们的绞杀。
对他来说，这些所谓的家族代表，又是常年不战斗只经商搞私下斗争的混血种，根本就是一群土鸡瓦狗。
只有汉高老头子能看些，他一只手掏出一个遥控器，一只手是把炼金左轮手枪。
言灵·圣裁！
昂热也自言避不开的言灵。
那把枪是汉高百年前的武器，炼金转轮·德州拂晓。
“夏木，我们不会傻到让家族代表暴露在危险中…”
汉高挥了挥遥控器，“相信吗？按下去以后这里方圆十里会遭到地毯式导弹洗地，没人能活下来。”
“还有我手里的枪，在圣裁下必中。”
“这样啊…”
昂热澹澹开口，“那还是给我吧。”
汉高身体一颤，自己手里的遥控器已经落到了昂热手里。
“不要逼我开枪！”
汉高这句话很及时，如果不是那样，他手里的枪也会被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