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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不可直视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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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艾米莉亚的神念映照到这怪物“身上”,无分巨细解析着它构造的同时,怪物的身上也升腾起一股沛莫能御的宏大精神,逆着这股神念自云端坠落于地,在相当范围内顺势一扫。

仅仅是相当粗疏、毫无技巧可言的神念扫描而已,但伴随而来的,却是种令被扫过之人只觉自己赤身裸体于聚光镜头之下,心生被人全方位观察、研究,甚至连每块细胞壁上的伤痕都无所遁形的透明感……

即使强如艾米莉亚,也感觉自己以重重符文术式缔造的心灵防壁,正在这一扫下失守!

神念感知,原理其实与神念交流类似,都是以精神直接获取讯息的手段。其不同之处,只在于外放的神念,经过了一系列“加密”,只会接受信息,而不会泄露自身信息——类似于通讯设备的单向接口。

她原以为自身的心防已经足够牢固,所以放心大胆地以神念与这怪物的精神能纠缠、交接,试图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彻底解析、读取对方几乎未曾设防的身体构造,及寄宿在肌体、“脑”中情感、记忆。然而此刻,对方却仅仅是一个“扫描”,就令她的外层十一道心防尽数失守,造成了大量浅层记忆的曝光——怪物在效率上,似乎远比自己为高!

明明对方似乎只是处于“待机”状态,甚至连实体都没有,构成俨然类似于心像世界中臆想出来的生命,在这方面有着不可磨灭的天然劣势!

尽管在发现这点的同时,她已经忙不迭打灭了自心底升起的好奇心,生生掐断了放出体外的那部分精神与自身的联系,同时将全数神念收归体内,竭力巩固心防。那种被如此庞然巨物窥探着的感受,依旧令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威胁——甚至,让她忍不住随即就想要呼唤火神之尊号……

即使以她的自信程度,也不免觉得,自己所有的手段中,怕是唯有直接呼唤神明下凡,才能对付得了这头高悬天外的超巨型怪兽!

【“千小心、万谨慎,最后还是着了这老狐狸的套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哪里啊!”】

——毫无疑问,她是被山本左右卫门给套路了。钻研出“解码方式”的这头老狐狸,很显然已经发现了云端上的这个怪物,也明白到了其绝非孤身一人所能力敌,所以才用上了最卑鄙无耻的手段,装模作样和她进行了一场谈判,诱骗自信心过剩的她自己跳下了火坑!

“……贼丫头?贼丫头!你看到那怪物身上的‘字’了吗!?好像有点古怪啊!”

唯一与现场凝沉、悲愤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却是没心没肺的曹少卿——这个从最开始就对谈判之类事务全无概念的蠢货,注意力完全和艾米莉亚不在一个频道上,对同伴的自责、悔恨完全没有感觉。只是一个劲儿地对天空上“突然出现”的那个怪物,表示着惊叹……

“字……你说它身上的那些纹理啊?哼,最好还是悠着点看吧,别死死盯着不放!

虽说也知道你小子不是研究文字学、语言学的料,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千万不要仔细考虑那些玩意儿的真正蕴义!这些鬼东西作为文字,仅仅是介于象形和语素文字之间的一个变种,而且,还是进化失败的类型,解读难度可以说是地狱级的。

冗余的拟声词字符且不提,大量字符甚至还带有自相矛盾的多重含义,比如那边连续但角度不同的十个叉状字符……只有极少量的关键词,还能表达点真正的……嗯!?不对,这感觉是!!!!”

曹少卿不学无术,艾米莉亚在符文及相关语言学方面却是一等一的专家,配合能直接读取事物相关情景记忆的神念解析法,她只是稍微瞟了两眼,就把怪物体表某些残缺字符的意思,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然而就在她稍稍琢磨出了点门道时,心底却突然涌现出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她忍不住想要一鼓作气套用刚刚总结出的那几个公式顺势翻译下去,将整篇“文章”都解读出来!

数学家遇上几乎已证明到最后一步的哥德巴赫猜想;艺术家看到只差一刀能刻完的维纳斯塑像,九段棋手看到还差区区数步就能完美收官的呕血谱时,想必都会有种忍不住要把它做完的冲动吧?

——艾米莉亚此刻心头所感的莫名悸动,便是这种类似于职业病一样的东西。

但在对这种求知欲欣慰或者畅快之前,“警惕”却更早泛涌起来,令她不由得心头一凛,迅速扭开视线,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记录着有关怪物体表纹理图案的那部分记忆,全部删除!

而自打“计划通”之后,就一直呆在旁边得意洋洋笑着看戏的山本左右卫门,这才慢悠悠地干咳了几声,插起嘴来:

“很危险吧?毕竟,只要看了第一眼,就忍不住想看第二眼,然后沉溺其中。

不通此道的普通人,很快就会被过于密集的图纹,以及其中蕴含的海量垃圾信息冲垮大脑防御机制,遭那个无以名状之物的精神侵入体内,而变得疯狂、不可理喻,想要让自己也接近它、成为与其类似的存在——这就是你们昨天外出吃饭时遇到那两起混乱的因由了。

哪怕是已经修成神念,懂得整理自己大脑的修士。在面对这鬼玩意儿的时候,也很容易不小心被似乎含有深奥法意,却很难解读的‘符文’摄走心神,产生详细解读其意义,提炼其神髓的想法。进而慢慢沉溺其中,被温水煮了青蛙……”

“哦?所以——这就是你设下陷阱,跑来欺骗我们第二次的理由!?”

轰,空气骤然爆炸了。面色不善的艾米莉亚,全身肌肉瞬间鼓凸了出来,芬里尔的蛮力、耶梦加得缠绕并行,力量如浪潮滚涌,化为沉重却又夭矫多变的一击,重重打向山本的头颅!

狰狞的杀气,浓厚的愤懑,将这含恨挥出的泄愤一击,渲染成深沉的黑色!

只不过,招式出到一半,却又生生凝滞在了半空,颤抖着并未落实。

艾米莉亚再度皱了皱眉——对于素来乐天的她而言,今天皱眉的次数,简直是多得有点不科学——然后,咬紧牙关,一分一寸,哆哆嗦嗦极为艰难地将打出的拳强行又收了回来……

【“怎么回事。明明刚刚才斩心猿、收意马,镇压了所有不应有的妄念。怎么现在只是稍一受人撩拨,情绪就又瞬间失控了!?这感觉……好像与去年时候整个人浸泡在‘七情六欲一念空’里百念丛生的时候类似,完全不对劲啊!”】

PS:女主吃瘪,可算是很罕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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