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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风流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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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这位姑娘可真是会开玩笑……多谢您,我觉得气氛是缓和不少了。”

——尽管艾米莉亚对曹某人的嘲讽可谓十足真金,但刚刚亲身体验过曹少卿厉害的山中风见可是万不愿当真。只以为对方是在插科打诨缓和矛盾,笑一笑也就这么把话题绕了过去。

“那么,二位之后还有什么要紧事吗?如果可以腾出点时间的话……就算是我在未经确认的前提下贸然向您动手的些许赔罪吧,这顿下午茶就让我请了。”

“黄口孺子,无耻小儿!以为用区区一顿下午茶,就能收买……阿姆阿姆……姑奶奶吗!”

“怎么好意思,这件事情我们都有责任嘛……咕噜噜噜……哈,这什么水味道不错啊!”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际上两人都在拼命朝嘴里塞东西,连吃带喝还打包毫不含糊。

明明提出建议的时候是真心诚意的,但是看到眼前二人有脸没皮厚颜无耻的德性,山中风见突然觉得脑子里几根青筋抽搐,满腔的歉意已直线地在朝着愤怒过渡,眼看着就要失控。

不过所幸的是,这时候终于有第四者站了出来,“义愤填膺”地替他“主持公道”:

“我说您二位,把接头人扔在站台傻乎乎地等着,自己却在餐厅大吃大喝,没问题吗?”

即使在鼎沸般的杂音中,这个抑扬顿挫的声音依旧清晰可辨,优雅处一如清泉漱耳。

挺拔的身躯上披着件日式浴衣模样的蓝色和服,足下踏的却是双看着就让人觉得脚板底隐隐作痛的簇新草鞋,背上所负乃是口长达五尺的野太刀。尽管长着张五官柔和、雌雄莫辩的脸,来人的英武之气依旧如森森刀剑逼来,让曹、艾二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抬眼去看。

和逼人的气势相比,来人的举止倒没有任何的火药味,只是自顾自地坐了近来,从身上摸出了一套白瓷茶具,从里面咕嘟嘟地倒出了疑似麦茶的液体,然后悠然举杯,自酌自饮……

即使是当今世上最挑剔的礼仪官,只怕都不能从这套熟极而流的动作中挑出失礼之处。

——好吧,这位兄台看来似乎也并不如他恰才所言一样苦大仇深,而显得乐在其中?

“佐……佐佐木前辈!?您怎么会在这里的,快……快请坐,我去给您叫点点心……”

和面皮厚度久经锻炼,早已和城墙砖有得一拼,所以此刻全然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愧疚感,良心非但没有痛而且还活蹦乱跳的厚颜无耻二人组不同。山中风见此刻的表情是受宠若惊的,并且还带了相当程度的狂热,简直就像哪家的脑残粉见到了自己神交已久的偶像般!

【追星果然容易降智商啊,刚刚这小子明明还谈吐自如的,现在居然连手都不会放了。】

【“我说,咱们这算不算圆了这脑子进水的追星族一个梦?作为回报,再点两单如何?”】

——只不过这边的两位对内情并不关心,甚至还想着利用这一点多敲诈点好处玩玩……

“适可而止喔二位。逐利求得并无不妥,但若是贪心不足,那必然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唰,就在艾米莉亚的“贪念”转动的一瞬,眼前这个疑似姓佐佐木的年轻剑客突然偏过头来,扫了她一眼。明明并没有释放出什么诸如杀气、敌意之类的波动,甚至没有激起一丝神念的涟漪,却偏偏令天不怕地不怕的艾米莉亚都有种心悸的感觉。仿佛赤身裸体于冰天雪地中,哪怕是藏在潜意识最深处,至为隐秘的心思,都会在对方这一眼中被轻易看个底掉……

不过她也是见多识广,只是回过头来略一思忖,就弄明白了刚才那一眼的具体原理:

“箱空堪藏物,心净映鬼神。多余的情绪全部排除,只将心灵打磨到如镜如水,能清晰映照外界浮躁情绪的程度……原来如此,和佛教的‘他心通’是类似的技巧吧?还挺罕见的。”

确实相当罕见——尤其是在物欲横流,人心已经很难真正淳朴的现代。即使正宗佛门中人,能打磨内心到古井无波不生半点情绪,“心如明镜台”的,大多也已经是年龄六七十向上,坐了一辈子枯禅的老僧。像佐佐木这样年纪轻轻便已然通透如镜之人,堪称千中无一!

“哪里,不过是区区明镜止水罢了,算是剑客的必修课吧,实不敢与佛门神通相提并论。”

佐佐木微微一笑,倒也并不否认艾米莉亚的猜想,只是举盏示意一下,尔后,依旧是自斟自酌。

只是注视着此人而已,曹少卿便觉得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明明身处于人满为患的车站餐厅中,眼前却仿佛有颗枝繁叶茂的樱花树发芽、抽枝、绽放。满树樱花摇曳中,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高挂枝头,将清凉如水的月光倾盆洒下,为他披上一件名为“超然出尘”的羽织。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好家伙……形意拳门内有“得意忘形”之说,看这家伙身不动、足不移,端坐处意境自生的派头,绝对是深得个中三味!】

别说是曹少卿心头暗凛,即使是日逐踢天弄井,敢上九天揽月、敢下五洋捉鳖的艾米莉亚,“见到”此情此景。一时脑子里也是红色警报大作,竟提不起一星半点胡搅蛮缠,和此人好好“交流下心得”的意思……

三杯麦茶下肚,又细细品味了几块点心,一派山中高士风格的佐佐木,才恋恋不舍地收起了茶具,整整衣物上并不存在的褶皱,理理脑后笔直如剑的马尾,慢条斯理开了腔:

“初次见面,在下佐佐木经十郎,是个小小浪人。本次是受徐福前辈所托,前来安排二位食宿行程的。客套话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直接进入正题吧。敢问二位……现在是想要换个地方,吃点什么特色料理垫垫肚子呢?还是先找家旅馆睡一觉,歇歇脚?”

PS:在你们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佐佐木是不是严流上的时候,偷偷把徐道长的身份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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