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这条信息刚刚发过去, 宿舍里就响起张陶的豪放声。
声音太,惊得阮眠手机都差一点从手里飞出去。
想起班长刚刚说的什么“男扮女装”,阮眠警惕抬眼, 看得前仰后合的张陶, 尽力动声色问:“张胖, 你这是看到什么好的了?”
“哈哈哈哈啊?”张陶又了两声, 才反应过来阮眠是在跟他说话,急忙摆了摆手, “没什么, 就是在和我爸妈聊天,他们说我胖得像颗花生哈哈哈哈!”
确认了班长还算有人性, 只是和他提了“建议”,没去荼毒他室友,阮眠悄悄松了口气,又忍住好奇道:“什么叫胖得像颗花生?这个形容好神奇!”
“你小时候没听过那个谜语吗,”张陶呵呵道,“麻屋子,红帐篷,里面坐着个白胖子!”
再看今天张陶的穿着,也是巧了, 他身上那件短袖t恤正好是亚麻色和红色相的, 衬得他越发白白胖胖。
“哈哈哈哈,”阮眠也忍住了, “你别说, 你看起来是真的有点像花生!”
顾孟平也着接话道:“还是那种个头饱满的花生。”
张陶被这么形容倒也生气,还美滋滋道:“我爸妈真行,贴切!”
看着张陶讲起父母时候的满面容, 阮眠有那么一瞬的失神。
只过这一次的失神,却是因为他自己的情绪。
是因为薄砚。
自从薄砚提过一次和父母有关的话题后,再讲到这个,阮眠就总会想起薄砚说的那句话——
“我的父母,都是好人。”
思绪短暂抛锚一瞬,阮眠就又忍住偏头,看薄砚。
薄砚正垂眸看手机,概也是听到了张陶刚刚说的话,唇角微微勾着,勾出两分淡的。
这样乍一看起来,好像也没觉得他有哪里反常。
虽说这淡,可薄砚本身就时常面无表情,果哪一天他真的像张陶这样开怀,那概才是真的反常。
然阮眠盯着薄砚看了两秒,却还是莫名觉得,薄砚在难过。
即便这份难过被他藏得深,几可察。
阮眠抿了抿唇,正想低头给他发条微信,约他去阳台,就见薄砚忽然抬眸看了过来。
那一眼深,明明他唇角还是勾着的,阮眠却清晰注到了了,薄砚这根本达眼底。
阮眠心尖莫名颤了一下,他下识想要避开薄砚的视线,想起什么,又堪堪顿住,直视薄砚,干脆他做口型道:“去阳台。”
薄砚怔了一下,倒是没问什么,随手抄起桌上的烟,就起身拉开了阳台的门。
阮眠顿了顿,视线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拿起颗草莓糖攥在手心,也站起身,边假装接电话,边往阳台走。
走进阳台拉上门的瞬,阮眠脑袋里忽然划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他和薄砚现在这样,怎么这么像偷情?!
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阮眠立刻用力晃了晃脑袋。
“怎么了?”耳边响起薄砚低冷中微染着哑的嗓音,“有话要和我说?”
阮眠神,下识抬眸看了薄砚一眼。
薄砚倚在阳台的栏杆边,指尖夹着支正燃烧的烟。
晚风将他的t恤吹得微微鼓起来,微微显露出里面的肌肤,侧腰上的纹身若隐若现。
阮眠忽然做了个吞咽动作,仓促避开了视线。
片刻后,他摊开掌心,露出掌心躺着的草莓糖,绷着小脸道:“没…没什么话说,就是给你吃糖!”
薄砚微滞,半晌,他低一声,把还剩半截的烟直接熄灭在了角落里,伸手接过了那颗草莓糖,撕开包装,直接丢进了嘴里。
舌尖轻轻一扫,糖就被他抵到了一边,薄砚垂眸看着阮眠,轻道:“糖好吃,过,叫我来阳台,真的就是只为了给我颗糖么?”
阮眠一噎。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找的这个借口烂透了。
一颗糖已,他当然没必要把薄砚单独叫到阳台上来。
可想给薄砚吃糖,却也是真的。
因为甜食会让人心情愉悦。
薄砚问得太直白,让阮眠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抬手胡乱拨了两下额前刘海,半晌,像是认命了似的,臭着张小脸,坦诚道:“是,我就是…就是看你好像心情太好,想把你叫出来安慰一下,可以吗!”
小孩又炸毛了,薄砚眼底浸上,急忙顺毛哄了一句:“当然可以,我求得。”
阮眠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了两分,薄砚却又忍转折道:“过,真的想安慰我,一颗糖好像太够。”
阮眠一顿。
他也知道一颗糖当然够,但更多的,更多的他也知道要怎么安慰才好…
既然想出,阮眠干脆就直接问出口了:“那…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是你要安慰我的么?”薄砚前倾一步,与阮眠靠得更近,近得阮眠甚至够闻到他嘴里的草莓香,他嗓音放得更为低缓,好似浸透了丝丝缕缕的蛊惑味,“自己想,好好?”
电光火石的刹那,阮眠忽然就想起了,在那酒楼的那个拥抱。
在他因为他的父母伤神的时候,薄砚给了他一个无比安心的拥抱。
想到这里,阮眠没再犹豫,是忽然朝薄砚张开了双臂,故作镇定道:“那就…那就抱一下,行吗!”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吗”字落下,正好到了熄灯时,宿舍里倏然变得一片漆黑。
他们刚进阳台也没开灯,阳台同样一片漆黑,只依稀借着月色,辨认方的身影。
夜色浓沉中,薄砚静默了两秒,蓦地了一下,低缓嗓音像带着小勾子,直往阮眠耳朵里钻,“阮眠,你觉觉得,我们这样像在偷情?”
阮眠:“!”
他耳朵尖瞬就漫上了血色,好在此时夜色足够黑,也看得并真切。
“谁…”阮眠感受着胸腔剧烈的振动,尽力绷住了声线,凶道,“谁要跟你偷…”
可他最后一个“情”字还只出来一个“q”的音,薄砚就突然抱住了他。
阮眠下识屏住了呼吸。
在这个瞬,宿舍里张陶和顾孟平的玩声,楼下偶尔有人经过的脚步声,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这所有的声音,在这个瞬都仿佛离阮眠远去了。
取代的,是薄砚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心脏的跳动声,充斥了阮眠整个耳膜。
挣扎一秒,阮眠还是偷偷抬起手,覆在薄砚背后,也抱住了薄砚。
一时,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享受着,这个短暂却又安心的拥抱。
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久,又或许只是短短两分钟。
阮眠先过神来,他偏头轻咳一声,小声问:“你…你心情好些了吗?”
薄砚微微侧头,薄唇若有似无蹭过阮眠的耳鬓,低声道:“果我说没有的话,你是是就继续安慰我了?”
他刻没有讲出“抱”这个字眼,是用了“安慰”,可阮眠在这一刻,却清楚明白了他的思。
阮眠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烫,但却又莫名舍得放开薄砚,半晌,他选择遵从内心,偏过了脑袋,梗着脖子道:“你…你果还想要安慰,那就,那就继续呗!”
薄砚喉结滚了一下,忍住伸手,揉了揉阮眠的后脑勺。
小孩每次乖起来,就撩人得要命。
过薄砚也没继续抱太久,倒是想抱了,只是天气燥热,他怕再抱下去真的会出事。
放开阮眠,薄砚退后一步,倚在栏杆边又点了支烟。
阮眠也往另一边栏杆靠了靠,后知后觉地开始害羞,一副手脚都快知道往哪里放了的模样。
概是看出了他的局促,薄砚侧头吐了口烟,抛出个新话题,“校园开放日的晚会,你要要参加?”
阮眠的注力果然立刻就被转移了,又想起来了班长说的“男扮女装”!
于是他没直接答,是反问道:“你要参加吗?”
“果你参加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出节目,”薄砚语气自然,又道,“刚刚班长找我,还说要给我提建议。”
阮眠愣了愣,班长竟然也找薄砚了?
难道也让他男扮女装吗?
虽然明知道这个可性低,但阮眠还是忍住问道:“他也给你提建议了?什么建议?”
薄砚敏锐地听出了这个“也”字,但他却并没有急着问,是着答道:“他让我表演脱衣走秀,说绝火爆全场。”
阮眠:“……”
淦!
这就是人与人的参差吗?!
见他脸色瞬变差,薄砚忍问:“班长给你建议什么了?”
阮眠根本就想提什么“男扮女装”,尤是在这种和薄砚比鲜明的情况下,他正想随口讲句什么蒙混过关,可就又听薄砚淡淡道:“要讲真话,无论是什么我都会你。”
阮眠顿了两秒,还是咽下了到嘴边的“蒙混”,半晌,破罐破摔道:“他让我,让我男扮女装!”
讲完这句,阮眠就霍然抬眸,紧紧攫住了薄砚的眼睛,眼神都像带着尖刀,就像在说——
你敢就完了!
薄砚也真的说到做到,完全没,但没,眼神还在一瞬变得好似幽深,只听他哑声道:“男扮女装么…一定可爱。”
阮眠:“???”
薄砚说出这句话,才识到自己失言了,他暗暗咬了下舌尖,正要找补句什么,却又听阮眠问了一句:“你真觉得,真觉得我穿女装可爱?”
这下换薄砚愣住了。
实阮眠自己也懵。
他从小到,都喜欢别人讲他“可爱”,每次一听到别人这么形容他,阮眠都保准会想发脾气。
可刚刚听到薄砚说这个词的时候,阮眠竟奇迹般地,没有任何生气的感觉。
但没有生气,还正相反,有那么一点莫名的期待。
虽然阮眠也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
一时拿捏准阮眠问这话的思,薄砚只好哄道:“你是酷哥,你最酷了。”
这下连直男阮眠都听出这话里的敷衍了,他翻个白眼,轻轻踢了薄砚一下,凶道:“让你说实话!”
“那我说实话了,”薄砚了,又吸了口烟,好声好气道:“你保证生气?”
阮眠点头,“我保证。”
得了保证,薄砚便一口气实话实说道:“虽然还没见过你穿女装,但我觉得一定会可爱,非常可爱。”
阮眠眉头微敛了敛,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什么决心般,抬头问:“所以…你想看我穿女装?”
薄砚夹烟的手顿了一下,烟雾都变成了波浪形。
他“嗯”了一声,继续坦白:“想看。”
说了这两个字,薄砚停顿了一下,又半开玩般,勾唇问道:“我想看的话,你就会穿给我看么?”
也知这人是是故的,他刻咬中重了“穿给我看”四个字,没过他唇齿的时候,好似平白就沾染了两分暧昧味道。
阮眠好容易降温的耳尖,迅速就又烧了起来。
没再答薄砚的话,阮眠猛然一下拉开了阳台门,近乎逃也似的蹿了出去,只凶巴巴丢下一句“做梦”!
薄砚看着他落荒逃的背影,扯了扯唇,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问那句话本也就是玩,想要逗一逗阮眠,并没当真。
毕竟阮眠酷哥包袱那么重,梦里都要背着,让他穿女装,让太阳从西边出来。
……
然薄砚知道的是,这个晚上,太阳真的从西边出来了——
十分钟后,阮眠躺在床上,点开了温棠的话框,一字一顿发过去一条——
糖糖,你前穿的女装,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