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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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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学徒,达拉然这座魔法都市中数量最多的存在。

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太高的魔法天赋,一辈子甚至都没办法达到初阶法师的层次。在达拉然中,他们是杂役,是工匠,是仆人,甚至是实验材料。

他们的地位尴尬,没有法师的强大实力,却又不想像农夫一样面朝黄土,一辈子辛劳。他们中的大多数会尝试和另一名法师学徒结婚,一边经营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店,一边期待着自己的孩子能够继承两人的天赋,成为伟大的‘法师老爷’。

艾琳娜就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法师学徒的生活虽然辛苦而危险,但是相比于大多数农夫,却还是体面的。作为洛丹伦一名纺织工的女儿,艾琳娜十分懂得珍惜现有的生活。作为赛斯顿中级法师的学徒,即便已经被告知没有什么机会晋升,她依旧乐观而努力。

而在结婚后,她便更加努力了。艾琳娜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有一个糟糕的童年,虽然和大多数学徒夫妇一样,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令人震惊的天赋,但想到自己和丈夫那糟糕的魔法适应性,她还是将一切期望降到了最低,努力奋斗着。

直到现在,这个故事都有些普通,在偌大的达拉然,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但是,圣光似乎并没有保佑这个可怜的女人,当她的女儿诞生的时候,不幸降临了。

说道这的时候,女人有些伤感地咬了咬嘴唇。那段噩梦一样的经历实在是让她不愿去回忆。阿尔索斯有些不满地随手把吃得干干净净,连一丝果肉都不沾的桃核丢在地板上,卡啦一声惊醒了陷入回忆的女人。重重地咽了口唾沫,她继续讲道:

“有的时候,我真希望那是一场梦……”

艾琳娜生下了一个很可爱的女儿。

虽然没有表现出太过精湛的精神力强度,但艾琳娜并没有太过失望,事实上这也是大多数法师学徒夫妻都会面对的状况。虽然有些夫妻会因此责备自己的孩子,但这毕竟是少数。努力地哺育着自己的孩子,快乐的氛围笼罩了这个小小的三口之家。

但是一个月后,夫妻两人发现,自己的孩子似乎有些不对。她太过安静了,安静得甚至不愿意哭闹,最近甚至连动作都懒洋洋的,吃奶也没有精神。

带着自己的孩子拜访了医生,在眉头不展中,医生得出了一个结论:

离魂症,严重的先天性离魂症。小女孩的灵魂和身体极度不适配,甚至可以说达到了近乎南辕北辙的地步。这样的症状之前并不是没有遇见过,但是大多都是在兽人战争时期,遭受兽人术士诅咒造成的。先天性的症状……这还是第一次发现。

“当时,我的丈夫安慰我,离魂症是可以治愈的,所以我们的女儿也一定不会有问题……”

“事实上灵魂本身是有归正性的,离魂症之所以能够被治愈,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利用了灵魂的归正性。但是你的女儿……如果像你所说的,灵魂天生就是不适配的,那么她的疾病会非常麻烦。”擦了擦嘴巴,阿尔索斯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壶茶,慢悠悠地对着壶嘴嘬着,一边道。

“这些是我们后来才发现的,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依旧抱有希望,希望我们的孩子能够被治愈,但是后来……”

随着孩子的成长,灵魂和身体的差异性越来越明显。当所有孩子都知道走路的时候,凯丝依旧只能够在床上费力地爬行。当同龄人都能流畅地叫着爸爸妈妈的时候,凯丝才能够努力到底发出第一个音节。

虽然做出了无数种尝试,但是女儿的情况依旧没有任何改观,反而越来越糟糕。但是当他们终于意识到依靠自己的能力,已经无法改变现实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已经五岁了。

也许最初就清楚这样的结果,这对年轻的学徒夫妇可能会做出也许并不人道,但是对他们而言最正确的决定,抛起这个无法被拯救的孩子。但是,经过五年的接触,感情已经结下了,他们已经无法做到抛弃这个和他们血脉相连的小生命了。

即便他们都清楚,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五年的求医问药,已经拖垮了这个家庭。而因为不愿意将自己的孩子送给赛斯顿用来研究,她们夫妻甚至被恼怒的法师逐出了法师塔。失去了一切的夫妻,落魄地离开了达拉然,离开了这座承载着梦想与绝望的城市。

“那么你们是怎么学会……”像是摆弄着玻璃珠一样,阿尔索斯摆弄着一颗高浓度暗影精华,有些随意地问道。

“因为离魂症和一种兽人术士的诅咒效果很像,所以我的丈夫在那五年的时间,抽出时间研究了术士的法术。然后……”

“然后他召唤了恶魔?”

“是的。”

离开达拉然,夫妻二人带着已经行为变得极度迟缓的女儿,住进了一处村落之中。似乎是认命了一样,艾琳娜放弃了最后的挣扎,每天尽量陪伴在女儿身边,而她的丈夫,则把自己关在一个小屋里,不知道在干什么。艾琳娜甚至以为他已经疯了,因为不止一次,她看见他半夜一个人跑到村外的墓地之中,嘀嘀咕咕宛若疯癫。

女儿的状况越来越糟糕,艾琳娜感觉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在随之消失。终于有一天,凯丝达到了极限。

五年的痛苦挣扎对于孩子而言,也是一种折磨。抱着女儿的头,艾琳娜轻轻拍打着女儿的头,希望她能够安静地睡着。在睡梦中,离开这个苦闷的世界。

而这个时候,艾琳娜的丈夫却闯了进来。拉着母女二人的手,二话不说便想着地下室跑去。

在这个艾琳娜之前从未进入过的地下室,她感受到了一种不祥的气氛。没来得及问,她的丈夫便一把将她扯到了自己面前,有些疯狂地问她道:

“你还愿不愿意救救凯丝,救救我们的女儿?”

“我愿意,但是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关系,我有办法。”听到了期待的答复,艾琳娜的丈夫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一把将一个看上去有些破烂的本子塞到艾琳娜的手中,他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地说道:“我把一切都写在了这个笔记本上,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翻开笔记本,借着昏暗的光线,她看着上面潦草的字迹低声念到:

“献上祭品,说出愿望,虚空中的众神将满足你的一切……”

“这是什么!”艾琳娜疑惑地指着笔记上的字迹问道。

“我们最后的希望!”

“可是,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艾琳娜有些绝望地说道。

将女儿轻轻地放在法阵中央,男人憔悴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生疏的笑容。这似乎是他五年间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跪倒在地上另一处法阵之上,他转过头,对自己的妻子道:

“不,我们还有最后的祭品……”

艾琳娜惊恐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手中的匕首,一时间甚至忘记了阻止。匕首毫无留恋地刺进了他的心脏,鲜血顺着血槽喷了出来,顺着地上画好的槽位慢慢流动着。空气中不祥的气息开始活跃,开始晃动。光秃秃的墙壁上,一个闪烁着墨绿色光芒的传送门逐渐开启,令人窒息的强横能量肆无忌惮地摧残着狭小的地下室,以及地下室中的母女二人。

“谁,敢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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