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昕看上去十分疲惫，眼神里闪烁着惊恐，“案发的时候，我的确在2楼。”
我想起来了，他说他年纪比较大，习惯早睡，而且明天还要参观景点，所以不能熬夜，于是提前上楼睡觉。
“那么，朱文昕，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在8点30分到9点之间的时候，你去哪儿了？在干什么？”吴龙成有些不淡定了，警惕地看着朱文昕，咄咄逼人的问道。
“我住在201。离204有些距离，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朱文昕的声音很低。
“装什么啊装？我问你，案发时间在做什么！”吴龙成激动起来，“装神弄鬼是吧？听了我的故事，想如法炮制一番？”
“冷静一点，没有实质证据不要怀疑别人。”徐有贞挡在吴龙成和朱文昕中间劝解道。
“没法冷静！你想想，雪地上没脚印，除了有鬼，那就是2楼的人干的！不把真凶控制起来，我们都有危险！”
“你忘了？卢克凡的房间是反锁的，这事都没搞清楚呢，而且按理说我们应该听到死者惨叫才对，可是那会儿大家刚刚开始打牌，气氛不那么热烈，却没有听到任何响动啊。”徐有贞把吴龙成拉到比较远的沙发上坐着，“不要激动，也不要乱怀疑人，凶手肯定也希望我们乱成一团吧，这样他才好脱身。”
吴龙成郁闷地点了支烟，没说话了。
“朱叔叔，您说说看，那段时间你也在2楼，有没有不寻常的事发生？”我试探性地问。
“真的没有，我也没做什么……我在房间里和前妻聊了一会天。然后习惯性的练了一下舞蹈，没多久就睡了。”
“舞蹈？”
“恩，我是退休的舞蹈老师，教了几十年舞蹈课，每天练舞是这么多年的习惯，没有改变过，今天也不例外。”
“不是我疑心重，请问您在房间里有没有什么人给你作证？”
“这个……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没人作证。”
“那这个就不太好办了。”
“我是个糟老头子了，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我真的想杀他，一个人的力气也不够啊，而且我该怎么让他打开房门放我进去呢？”
不可否认，朱文昕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知道死亡时间之后，我之前的推测已经被推翻了。假如朱文昕不是凶手，难道真的是有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在这里犯下了杀人罪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离开了？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可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走过雪地而不留下任何脚印呢？
经过刚才的冲突，大家都对朱文昕产生了戒备心，离得他远远的。吴龙成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徐有贞坐在他旁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或许是在说他做尸检的过程。
我在大门处看着屋外的雪地发呆，雪地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都留不下凶手的印记，那我还有什么办法？
对了！厨师呢？厨师们住在哪儿？如果这栋别墅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绕到2楼，那么厨师杀了卢克凡后，也可以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还不用经过雪地逃走。治愈卢克凡遇害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挣扎和呼救，或许是用了麻醉剂。
麻醉剂？
我偷偷看了一眼徐有贞，他是外科医生，虽然下海经商了，可弄点麻醉剂也是很简单的。他有没有嫌疑？
没多久我就把这个想法驱逐出脑海，案发时他正在积极地玩扑克，怎么会有时间杀人。
“这栋别墅里厨师们住哪儿？”我转身问导游。
“他们住在另一边。”导游朝我走过来，指向门外，那是院子里的一个低矮的建筑，我们白天来的时候看到过，不过当时没人关心那是干什么的。
“那里一直都是宿舍？”
“是啊。”
我推开门，像刀子般凛冽的冷风扑面而来，还夹杂着一些从树上吹下来的雪花，冷得我缩着脖子直打个哆嗦。我放眼望去，那个低矮模糊的建筑没有脚印延伸过来，也没有到那里去的脚印。
这真是见鬼了！
“麦芒，干脆别想了。”娄小楼很少直接叫我全名，一般都会调侃的叫我麦子，但这个时候她变得异常严肃，“这个案子感觉太诡异，等正义的警察叔叔上来，咱们录完口供就回去吧。我还有钱，可以请你吃顿大餐，你想吃什么都行，米其林餐厅都成，别管了，好吗？”
见我并没有回答她，娄小楼不死心的继续说：“或者我们再换一个旅行团？你别查这案子了，万一真是有脏东西，那就太可怕了。”她有些急了。
“等正义的警察叔叔来了，鬼魂都该散了，再说你是知道我脾气的，凡事就要求个真相。”我没有半点要让步的意思。
“可你刚才也说了鬼魂都散了，也就是你也相信是鬼魂索命，那应该找道士啊，我朋友认识一个大师，他……”
“打住！你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我这只是打个比方。”
“你的意思是……在场的人还有嫌疑？等警察天亮再来他们已经把罪证毁了对吧。”
“也有可能真的有外人，用我们不知道的办法作案。谁知道呢，不论是哪种情况时间拖久了都没有好处。”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再去一次现场。”
我再次回到204，不过这次身边跟着一个娄小楼。这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娄小楼反感地捂住鼻子。我蹲在卢克凡的身边，这没什么用，他也不可能再开口说话。
第一次看现场我只是站在门口，第二次主要是在找是否有暗道。这次我再仔细看房间里的摆设，唯一的感觉就是整洁，安静。这种安静的感觉是指我觉得在案发的时候这里没有发生过激烈的斗争，卢克凡是很在没有任何反抗的情形下被杀的。
因为现场唯一有点乱的是他的床，而且看得出来，这只是因为他之前睡过。
出于某种原因，他起床了。是有人找他，还是他找到某人，总之他见了谁，然后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杀死了。
可如果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重新将眼神移回到尸体上。
原来我一直被误导了！我之前没有如此仔细地去回想案发过程，居然被这么一个细节所误导！
“啧啧。”娄小楼没心没肺的抓起卢克凡的手腕，“这表质量也太差了，这样都能碰碎，一定是地摊货吧。”
“你别乱动！”我大吼。
“干嘛！你吼什么喉，是想吓死我啊。”她拍拍胸脯作惊吓状。
“笨蛋，我要教你多少遍！别动尸体……也别动凶案现场的任何东西！你会留下自己的指纹，会破坏现场的罪证，还会给自己找麻烦，你的脑子是脚趾头变得吗？”
“靠！脚正不怕鞋歪。再说案发的时候咱俩在一起，后来撞门的时候咱俩又在一个房间里。”
“哦，那好，回学校了我那个大喇叭到处说去，就说咱俩一起去旅游还夜宿同一个房间好了……”
“什么鬼！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说正经的，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没？”
我的眼光再次看向死者的身上，他的右手整个手掌有很严重的烧伤痕迹，而且是很多年的老伤痕了。
“发什么呆，问你呢。”娄小楼踢了我一脚。
“有，而且是重大的发现。我之前的推论是正确的，接下来就是破解这个密室之谜了。”
“破解了就能找到凶手？”
“当然了，只要知道密室的手法，就能知道是谁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造密室了。”
“我没听懂。”
“你会懂的，不过不是现在。我又得提前帮警察录口供了。走吧，和我一起下楼，帮我记录一下。在这之前我要给我爸打通电话，确定一些事情。”
走出房门，娄小楼关了点灯，我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尸体。卢克凡的手腕在发光。
夜光表？